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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予踯躅,李霁侠向来仇视外族人,遇事从来都无原则偏袒本族人。前几日因李霁侠断事严重失偏颇,还引起一众西夏皮毛贩子闹事。
冯予思忖片刻,决定今日非得要止住李霁侠不可,他侧身唤来小校,俯身耳语几句后,抽身回头迎上李霁侠:“前几日……节帅才说过,别苛责……”
李霁侠毫不犹豫地抬手止住了冯予的絮叨,他不想听,不就杀死几个蛮夷嘛,犯得着天天念?他那日敢杀蛮夷,今日,同样敢!
李霁侠径直走到薛可菁跟前,垂首望着紧缩在薛可菁身后的薛可蕊,笑得温柔。
“三姑娘,这契丹人惹你生气了?”
薛可蕊没来由有些紧张,她鼓足勇气好容易对上他的脸,
“……呃,不是我……是瑞芳楼的刘掌柜……她与巴勒图有纠纷……”
见有人出面替薛可蕊撑腰,刘蕴振奋了,忙不迭跳起来,冲李霁侠大喊:
“这位大人!求您替咱汉人百姓主持公道哇!那契丹人就是一撮鸟,我刘蕴好心帮他们卖水胭脂,没想到这群腌臜畜生竟倒打一耙,说我强买了他们的货不给银子!”
刘蕴边喊边哭,额角的血混合脸上的灰,再加上眼泪的冲刷,让她一张脸变得像刚犁过的田,沟壑纵横,斑驳又泥泞。
“大人,你说那巴勒图是不是忒欺负咱汉人了,蕊儿妹子看不过眼,替民女说了两句公道话,还被那腌臜竖子调戏了……”
“巴勒图是谁?”
猝然的,刘蕴的声嘶力竭被李霁侠古井无波的询问给打断了。
“嗯?”才刚发力的刘蕴有些愣,想不通为啥巴勒图突然被点名了。
“他。”
因双手被绑住了,条件反射地,刘蕴努着嘴,将头奋力扭向离她不过二尺地的巴勒图。
电光火石间,眼前有寒光闪过,只听得“唰”的一声,伴随血浆喷出的滋滋声,一个圆溜溜的重物落地。咕噜噜兀自滚了几圈,裹了一层灰,堪堪停在刘蕴的脚边——
髡发多须,琥珀色的眼还瞪得老大,嘴刚刚张开,似乎正要反驳刘蕴的指控。
巴勒图的头掉了!
脸上被喷上了热乎乎的液体,混着之前未干的泪流进了刘蕴的嘴里。刘蕴低头望着脚底那刚停稳,正准备跟自己说话的头,呆若木鸡。
空气中有持续的静默,在场众人皆定定地看着李霁侠泰然自若抽刀回身,又扯下巴勒图一块衣角,自顾自闲闲地擦拭刀身上血迹。
“予二哥可以把人带走了,薛家姑娘与这位掌柜的人,留下。”
李霁侠那依旧平静的,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凝时般的沉寂。
薛可蕊离得近,她望着满头是血的刘蕴,吓得魂飞魄散。薛可菁拼命地想钻去薛可蕊的身后,无奈胳膊被薛可蕊给固定住了,奋力扭动间,只觉得胳膊快要被薛可蕊给掰脱臼了。
“霁侠……你……你……”
冯予也惊呆了,他张大了嘴,指着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望着李霁侠说不出话来。
李霁侠轻笑:
“予二哥作何如此神态,这契丹人调戏良家闺秀,该杀。”
“可是你……”
“可什么是?没什么好可是的,若是怕仲父责怪,你让他直接来寻我便是……”
“孽障!人命关天,你却如此视为草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李霁侠那轻飘飘的回答被门外陡然传来的一声低喝给打断了,惊魂未定的众人抬头,炫目日光中走进来一个男人,猿臂蜂腰,昂藏七尺——
冯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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