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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从先生的屋里出来,课堂里乱哄哄的。陆璜就在后排那里跟着几个学生说着县城里哪家饭馆厨子好,哪家茶馆小曲好。
陆璟在课堂里转了一圈,才在他前排的位置上坐下来。
没一会儿,先生出来检查功课。检查到陆璜时,把陆璜交得作业一看,眼睛瞪得铜铃大,鼻孔气得张开:“陆璜,这就是你的功课?”
陆璜想不明白,功课没问题呀,是他花钱让人替他做的。
先生把陆璜的功课砸了过去。那几张宣纸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落在了地上。学生都好奇地看,是什么功课。
陆璜的功课居然是话本里撕下来的抱在一起男女的插图。
看到的大笑了起来,有几个还捡起来,准备珍藏。
先生走过来,伸手全给抢了回来:“陆璜、你们几个全部留堂,把《礼记》《坊记》一篇抄一百遍!”
课堂里一片哀嚎声。
陆璜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功课会成了这样。那几张他还想回家跟陈冬梅好好学习呢。
“先生,我想换个地方诵书。”陆璟站了起来。
课堂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都想听火头上的先生是不是也要训斥训斥好学生陆璟。先生却立刻换成了和颜悦色:“好,陆璟你去吧。”
陆璟对先生施了一礼,衣袖飘飘走了出去。
陆璜伸出手想喊声陆璟,帮他在先生面前说句话。
先生回头正好看到:“陆璜,还不快抄书!”
陆璜低下了头,开始抄书,嘴里低低骂着孔子不能少写点,一百遍要抄到什么时候。
陆璟从乡学里出来,并没有找个地去诵书,而是去了隔壁的李村。
李村是陆李氏的娘家。陆李氏以前带陆琥三兄弟回过,后来父母死了来得就少多了,尤其是陆大爷去世后就不来了。
陆琥兄弟倒是年年过年时会来,只是这三年不曾来。
到了李村的村口,陆璟就一拐,往一个小坡上走。走了没几步,就可以看到一个茅屋。
这所茅屋,原本是陆李氏娘家的。先是给农忙时来帮忙的短工住的。后来,不用短工了,就空在了那里。
茅屋久不住人,眼看着要塌。杜阿福路过,修了修就住下了。李村谁家需要短工,要得急了,就喊杜阿福去做几天短工。可长工,却一直没人愿意用杜阿福,也怕用杜阿福。
杜阿福是孤儿,二十五岁正是火气大又加上没娶媳妇,牛劲上来了,说不干就不干,十头牛也拉不来。就算短工,那也是李村的人万不得已时才会用杜阿福。
好在杜阿福种地是把好手,别的也不差,倒是不会饿到自己。
杜阿福正赤着上身在那劈柴,听到脚步声,看到是陆璟也有些吃惊,把手里的斧子放在了地上,不知道陆家的五少爷怎么来了。
再一想,不会是陆璟代替李家来收茅草屋吧?前阵就听说李家想把这间茅草屋收回去给招来的短工住。
如果真是这样,杜阿福把斧子从地上拿起,横卧在胸前,准备拼命。
陆璟看了眼杜阿福,就猜到了原因,把茅草屋打量了下:“阿福,这间茅草屋,十天后……”
“十天后怎么了?这里凭什么不能我住?你们要是少人,我可以来做的。哪样农活,我做得比别人差?”杜阿福说出来的话像憋着火,手里的斧头抬了抬,暗示他要拼命。
陆璟神情不变,盯着杜阿福的眼睛:“十天后,你来凤凰乡,我们谈谈。”陆家在凤凰乡。
杜阿福退了半步,嘴唇动了动:“去凤凰乡做什么?”
“不敢来?”
“有什么不敢的。鸡窝乡我都敢去,还怕凤凰乡,去就是了。”杜阿福把胸挺了挺。对面那个少年瘦瘦弱弱,像根竹杆立在那里,可气势上却比他强了许多。
陆璟把杜阿福看了眼,唇角荡出个笑来,转过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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