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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悦悦的身世（第1页）

“这下信了吧？”

司年从纪闻淮怀中抱过睡着的悦悦，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纪闻淮没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司年公寓门口，主打一个谁尴尬谁说话。

最后还是司年输了，也不是脸皮没纪闻淮厚，就是抱着孩子的手酸了。

“我带悦悦去睡了，你回去吧纪闻淮。”

纪闻淮缓缓开口，带着点嘲讽地道：“怎么，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进来，我先把悦悦抱进去。”

纪闻淮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无奈。这人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都这么无所畏惧、理直气壮的？

司年给悦悦换了衣服，又用温水简单地给她擦了擦身体，陪着她睡熟了再轻轻关门出来。

纪闻淮难得耐心地等在客厅。他靠在沙发椅背上，双腿交叠着，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下，司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跟这狭小的空间格格不入。

纪闻淮突然抬头，对上了司年探究的目光，朝她勾唇微笑，“司年，我留下来并不是想要听你解释，或者对你提什么要求，你不用害怕。”

司年拉过餐椅，坐到纪闻淮对面。她不害怕，她了解纪闻淮，他也许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君子，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小人，不可能在离婚后还来为难她。

“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是你离开的时候没有要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我想你也没有再跟秦家、司家联系，所以，悦

悦做手术的钱，你是不是有困难？”

窗外带着寒意的风吹起纱帘，吹进屋里，拂过司年的脸，让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你知道的，我很会花钱，所以，确实没什么存款。”司年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双眸泛光，脸色微红。

“晋元晚点会联系你，把你现在正在用的卡告诉他，他给你转账。你也不要有负担，这本来也是你应得的。好了，我先走了。”

“等下。”司年叫住正要起身离开的纪闻淮。

“纪闻淮，你就不好奇悦悦是谁的孩子？我给你介绍一下呗。”

纪闻淮“啧”了一声，倏地起身，“司年，给你脸了是吧？别得寸进尺。”

司年扑哧一声笑出来。果然，这世上只有她知道怎样才能让纪闻淮暴走。

“我认真的。我可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你对我这么大方，我又怎么能让你带着个心结生活。”

纪闻淮又“啧”了一声，说得他好像很在乎她似的。

虽然他心里想坚持，但身体很诚实，转身懒懒散散地又坐回沙发上。

“我离开京市以后，花了点时间跟过去告别。然后揣着以前剩下的一点钱，开始漫无目的的到处玩。本来我想看遍祖国的大好山河，结果走到南城的时候，钱花光了，这个城市还行，于是我就想着先安顿下来再说。”

纪闻淮听到司年说“告别过去”的时候，神情有明显的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臂

放在膝盖上，双手握拳。

“我当时租的那个公寓有点旧，没有地暖，里面的电器也都挺老的。那时候正好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我洗澡洗得忘记了时间，结果一氧化碳中毒，晕倒在卫生间。隔壁有个女孩下班回家时发现不对劲，报警救了我。你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我出事了吗？”

司年抬眸对上纪闻淮的目光，眼眶里有点点水光。

“她说我搬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我是一个人，那个小区治安一般，所以她每天路过都会留个心眼看看我家。每晚她下班回来，都能听见我客厅有放电视剧的声音，唯独那天没有。于是她通过阳台确定家里是开了灯的后，就过来敲了几次门，没听见反应，就果断去物管叫人，又打电话报警。”

司年别开脸，“纪闻淮，她是不是很善良。当时她第一个冲进来，发现我没穿衣服，立马扯了床单裹在我身上，然后寸步不离守着我，生怕我被别人占便宜，毕竟貌美如花吗。纪闻淮，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连我妈都没有。”

纪闻淮突然想伸手握住司年手，他才注意到，司年的手好小好白，握住的时候一定很软。他竟然想不起当初握着司年手的感觉是什么。

也许不是想不起，也许是没注意，也许是从未主动握过。

“后来我住了几天院，她天天晚上来给我给我送饭，我问她，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她说‘

闲的’。纪闻淮，那时候她肚子已经大了，但一点不避讳来医院照顾我。”

“我还不习惯主动关心别人，更不习惯主动交朋友。后来我出院回家，每到她下班的时候，我就会把门打开，等她来跟我打个招呼。再后来，我会做好饭邀请她来吃。你知道的，我很会做菜。她说我应该去找个工作，我听进去了，开始试着在网上接单。”

纪闻淮神色如常，他很少这么耐心地听人讲话，可司年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到他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有一天我接了个墙绘，回家的时候快9点了，我发微信问她要不要吃夜宵，她没回我，我以为她在忙。等我到家的时候，我发现楼道里站着警察和120的医生，她鼻青脸肿地被抬上救护车。原来她有一个家暴她的老公。”

“我这才发现我根本没关注过她的生活，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大着肚子却一个人住，不知道她有没有老公。纪闻淮，那时候我才发现，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

司年看了眼悦悦的房间，浅浅地叹了口气，“她老公是个酗酒，喝了酒就打她，后来她怀孕了，为了孩子，她鼓足勇气悄悄离开，但最后还是被他老公找到。他老公扬言要跟她同归于尽，她很害怕。”

“于是你就帮她跑出来，用你的身份证租了房子，然后办理了住院，南城这样的三线城市，又是妇

幼这样的非三甲医院，不用医保的话通常只有入院的时候会手动填写信息。”

纪闻淮接过司年的话。

“是，然后她生下了悦悦。她只希望女儿一生快乐，所以单名一个‘悦’字。她要带孩子，没法工作，我的钱也用干净了，于是我就出去找了工作。她的安稳日子没过几天，那个男人还是找上门了。那是个周五，我买了好多东西回家，准备做火锅。但我家门口又站着警察和医生，不过这次不再是她受伤了，是她失手捅死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要伤害悦悦。”

“她被判过失杀人，最后判了4年。纪闻淮，那是我第一次觉得钱很重要，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是我，你一定会砸大把的钱给我组个最好的律师团队，说不定最后就是个正当防卫。”

“啧，你都把老公杀了，谁还给你找律师团队。”这句话说出口，纪闻淮自己都楞住了，他刚刚是中邪了吗？还老公？还开玩笑？

司年也不介意他的玩笑，继续说道：“然后我就代替她照顾悦悦，后来我发现悦悦是听障儿童，后来我又去了象里，后来又碰见你。”

“所以纪闻淮，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你，悦悦不是我亲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