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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起身,负手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杨晋一见他们一个身材高瘦,像根竹竿;另一个矮胖臃肿,像个坛罐,站在一起时,显得十分滑稽,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这两位是什么人?”
复人九道:“恶人谷的人。”
“恶人谷?”杨晋一听师兄刘扶苏说过,那是齐厄州北面勃齐山谷里面的一股势力,他又问:“那是魔教人?”
复人九摇头,道:“亦正亦邪。”
恶人谷里恶人无数,全是江湖上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人,普天之下,不管你是杀人如麻的嗜血魔王,又或是奸淫掳掠的强盗淫贼,只要进了恶人谷,便就是这里的人,往后再有仇家想寻仇,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一方面恶人谷势力庞大,里面又是藏龙卧虎;另一方面他们出奇的团结,谁要想去恶人谷寻仇,那恶人谷的恶人们,势必全都要成为这人的仇家,试问天地底下,哪个敢去寻恶人谷的仇?
另据传闻,那些入了恶人谷的恶人,从此往后不能再在江湖上作奸犯科,这也是江湖人佩服恶人谷当家谷主的原因之一。
过去有人进了恶人谷,后来又忍不住犯事,自认为密不透风,却不想第二天就被人大卸了八块,尸体残块被丢在恶人谷外的一处乱葬岗喂了野狗;也有心存侥幸之人,犯下事后易容远遁,却不想无论他换成何种模样,又逃去哪里,恶人谷总有手段将他寻到,且一旦被寻到,这些人最终的下场都是被大卸八块后,填喂了野狗的肚皮,从无例外。
所以要加入恶人谷,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的。
恶人谷从规模上来讲,恐怕比天底下任何一家门派都要大,只是其谷主十分低调,在江湖上很少露面,另外他极力约束谷中人物在行走江湖时,尽量不去参与正魔双方的江湖纷争,所以一般也不站队偏袒任何一方,是以在江湖上存在感不高,立场中立,名声也就远不及世门剑宗、血刀门这种门派响亮。
不过名声是否响亮,对于恶人谷的恶人们来讲并不重要,天下皆知那谷中好手无数,不乏过去正教、魔教里成名已久的人物,所以恶人谷的整体实力强横无匹,一点儿不比当今天下耳熟能详的那几家名门大派要弱,正魔两教的人马行走在江湖上,遇上恶人谷的人,一般都会礼让三分,不会轻易得罪。
复人九说这两人乃恶人谷十大恶人里排行第四第五的人物。那矮胖黝黑的男子是黑煞杨不为;高瘦白皙的男子是白煞余生书;二人一个被叫作“四尺游龙”,另一个则自称“不才书生”,平日里行走江湖形影不离,因为是恶人谷的恶人,又加上两人一黑一白,就被江湖朋友送了一个外号叫作“黑白双煞”。
楼下,梁霸天等几个中原人物见到二楼走下的双煞,心中均是骇然,各自咽了口唾沫,互相对望一眼,表情苦涩,暗讨:“谁知道楼上是这两位煞星?”当下目光回避,都不敢与两人对视。
这二人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声赫赫,倒不是靠杀人杀出来的名气,而是讨债讨出来的。
两年前,二人在妖焰谷的赌场赌钱,一晚上庄闲通吃,赢了不少钱,结果离开的时候,二人遭遇了当年道长乌鸦同样遭遇过的情况——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焰谷打手,不仅想要回钱,还要杀人灭口。当晚过后,双煞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说妖焰谷得罪了三个恶人谷的人,为了报复,他们要挑妖焰谷三个堂口。后来妖焰谷各个堂口布置紧密,严阵以待,却不想无论他们防的多严密,还是被双煞取走了两个堂口堂主的性命,至于那第三人,双煞原本已经将对方擒住了,不想青焰堂堂主岑啸天出面,向两人百般求情,不仅态度恭敬有礼,还拿出一大笔钱财补偿他们,双煞这才嘻嘻哈哈收了钱财,饶了那个堂主一命。
站在楼梯上的黑煞杨不为挺着圆肚子,扫视底下人一圈,开口道:“哪个乌鱼棒槌叫我们下来?”瘦高的白煞余生书盯着梁霸天,意味深长地笑道:“小老儿,我来啦。”
梁霸天干笑一声,抱拳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当下和身旁中原朋友要走,并暗中对乌山夭使了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不想后者并不认得楼上下来的两人,见梁霸天竟然服软欲遁,心生鄙夷,故并不搭理梁霸天。
白煞余生书身形一晃,从杨不为身后闪出,眨眼间就来到了楼下,挡在了酒楼门前。杨晋一见他身法奇特,心中惊叹,只听他对梁霸天等人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让我们下来,又不理我们,莫非诚心逗我兄弟玩?”
梁霸天支支吾吾,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豪迈霸气,道:“在下不知楼上是恶人谷的朋友,刚刚出言得罪,还望见谅。”
余生书哈哈笑了两声,道:“好说,好说。我兄弟看到小老儿偷摸着守在外面一直不进来,便打赌你保准要不干好事,结果你现这群人盯着楼上两人流口水,就又故意找他们的茬,我们兄弟两人实在猜想不到原由所在,就想弄清楚阁下唱的是哪一台子戏?此事弄不明白,我兄弟二人心痒难搔,难受的紧。”
梁霸天愕然无语,自己等人受托,于暗中保护车队和车中人一事,怎能和这两个不相干的家伙讲?当下哼了一声,道:“阁下兴致高雅,喜欢随意揣测他人心理,可惜在下就是偏巧路过,偏巧进来,偏巧心情又好要请客,偏巧抢了正教龟儿子们的酒喝,这一切全是巧合,哪来的故意?”说罢脑袋一偏,不想搭理对方。
“魔教人偷偷摸摸惯了,守在外面多半是在筹谋着什么不要脸的勾当。”
正教中一人冷笑斥道。
余生书皱着眉头看过去,语气颇为不满,道:“他们偷偷摸摸?可我见有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比不得魔教的家伙们光明正大。我又问你,你们一直贼眉鼠眼地盯着楼上那两位,是想做什么?我听说近些日子,你们这些人乔装打扮,每到月黑风高,便出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谋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莫非今儿个又要大开杀戒啦?”
正教人听他话锋一转,竟然又奚落起自己这方,当下个个不满,当听到他说自己这方人谋害魔教人性命,当即便有年纪较长者喝道:“你胡说什么?!”
杨不为走到近前,站在了黑山五怪“鬼杖魔头”的乌山夭面前,道:“说你们害人。”他一字一字如锥子一般钉在正教人的心头,令正教人纷纷为之一颤。
乌山夭见他盯着自己说话,冷眼抢道:“臭矮子,你污蔑我杀人麽?”
杨不为面露惊色,愕然道:“乌鱼棒槌都能杀人了,倒也是天下奇事一件。”
南疆来的乌山夭不知“乌鱼棒槌”是在骂他,还道中原矮子见识短浅,嗤鼻道:“乌鱼晒成了鱼干,可当刀剑使;棒槌更不用说,杀人轻而易举,算得上什么奇事?”
店内不少人偷笑出声,梁霸天忍不住道:“乌兄弟少说两句,咱们出去另找个地方喝酒。”
余生书伸手拦住,道:“你说请大家喝酒,莫非赖账不成?”
梁霸天脸一黑,从怀中摸出三块金子,丢给门口角落里的店掌柜,道:“掌柜的,这些钱可够请大家今天酒钱?”
掌柜恭敬道:“足有富余。”
梁霸天瞪了余生书一眼,后者继续拦住去路,道:“且慢,你请了我们,没说请这些伪君子,掌柜的,你给他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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