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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倒翁般的朝后仰了仰,随即又弹回了原处,盘膝坐在床上,难得赧然地笑了一笑。
季长川目光顿了一顿,静静地注视着项桓,半晌说道:“这一阵子,都是宛家的小姑娘在照顾你?”
听到宛遥的名字,他眸中的神色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如实点点头。
“嗯。”
“那就不要辜负了人家。”
少年闻言将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他一笑,像是春日明朗的阳光,不冷不热的刚刚好。
“我明白。”
宛遥沉默地站在门外,她的头微微往旁偏了偏,到此时才缓缓转过来。
听见项桓说“想让你瞧瞧我上阵杀敌时的样子”,她忽的回想起数日之前,余飞送她至青龙城墙下。
彼时蓝天如血,背后黑烟四起,满身是伤的年轻将军,拖着长长的战枪,眼神恍惚地往前走。
她看见他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一头初初成年的狼,兀自行在一片光明照不到的黑暗里。
房里的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宛遥已收回心神,提裙下了台阶,在架子前摆弄她晒的药草。
也就是在此时,虚掩着的院门让人从外有礼地轻叩了三声。
她蓦地抬眸,来者粗布衣衫,俊朗的面颊上也隐约有战火留下的伤痕,眉眼却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沉静如水。
宛遥半是惊讶半是欣喜地诶了声,“秦大哥?”
项桓并没告诉过她秦征的事,突然在此处碰见,不得不让人感到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快走了。”他往院内一望,许是在犹豫合不合适进来,“临行前来瞧瞧他好得怎么样……他不在吗?”
说话间,项桓正好送季长川出门,两厢一照面,也是愣了下。
“秦征?”
季长川有事要忙,故而就便不陪这几个小年轻叙旧了。
因这番下床活动了一会儿筋骨,项桓发觉自己行动也并没有那么吃力,索性和宛遥一起送秦征往城门方向走。
饶是战事已过去好几天,街上仍然能闻到浓重的硝烟味,沿途随处可见被熏黑的城墙,地面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宛遥从来往的人群中撤回视线,问道:“袁傅同陈家毕竟有亲缘关系,他如今反了,那陈姑娘她们怎么样?”
秦征只是摇头,“袁公无儿无女,即便陈夫人是自己的妹妹,但嫁出去的姊妹泼出去的水,他大概并未放在心上,因此离开时身边一个亲戚未带,连袁家人也不知他企图谋反的事。”
袁傅这一举动可谓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他说走便走,说反便反,朝中前一日还依附其作威作福的官员与宗亲,第二日就人人自危,忙着跟他撇清关系。
宛遥无法理解地皱起眉:“到底是亲妹妹,就不怕自己一走了之,让他们身陷囹圄吗?”
项桓怀抱轻轻一哂,笑她太天真,“袁傅,他是什么人?”
“他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昔年亲娘亲哥哥都能舍弃,一个妹妹算得了什么。”
秦征跟着赞同地颔首,“出事当天,老爷便上奏陛下,与袁公划清界限以表衷心。陛下说是让他不必紧张,可没多久还是借故将人调到了嵩州。”
宛遥讶然:“嵩州?那不是南境的边城之一么?”虽然没有姚州荒凉,可离京城有上千里远,想想也同流放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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