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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漪,总之,这宫宴你绝不能去。”段准说,“你进京时,我和你说好了的,不会让你面对这些风风雨雨的事情。你只需要待在家里,候着我回来便行。”
他的眼睛,格外认真,如凝着一片长远的子夜,黑魆魆的。
阮静漪看着他,心底却生出轻微的不安来。她咬了嘴唇,问:“我和三夫人不去宫里,那你呢?你和老侯爷,照旧要去吗?”
段准点头:“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此机会反将一军。为此,我们二人一定要去宫里。”
阮静漪的心微微一缩,她立刻萌生出一种不情愿来。
段准去了宫里,岂不是要遇上危险?若是有了个一二三四……
她不敢往下想了。
阮静漪攥着袖口,在马车上闷闷地坐了一会儿。马车恰好路过一条河边,那河水发出静谧的水浪声,船桨的轻响,似在她心头翻搅。
片刻后,静漪仰起头,说:“则久,如果我和三夫人都不去宫里,那景王府会起疑吧?”
段准犹豫一下,说:“兴许会。但也顾不了这么多,我总不能叫你和母亲去冒险。”
阮静漪咬了咬牙,说:“三夫人也就罢了,她一个人称病不去,不算什么。可我若是也不去,那就太过可疑了。若是叫景王府生疑,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顿一顿,阮静漪下定了决心,说:“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宫里参加宫宴吧。”
若非如此,她实在无法放心。那宫宴原本就是危险重重,要是自己为了保平安而令景王府生疑,以至于段准的一切准备都浪费了,她该如何自处?
但段准的语气却很坚决:“阿漪,你不用去。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不会答应的。”
他的神情很强硬,没有平时面对阮静漪的爽快与明朗,反而有一种黑云压城一般的气魄。阮静漪看着他,竟稍稍有些被镇住了,心也突突跳的厉害,仿佛处于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无比,只余下马车轮骨碌碌压过地砖的轻响仍在回荡着。
待二人到了宜阳侯府的门前,这沉默仍旧弥散在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谁也没有后退一步。跟在后头的芝兰瞧见这幅模样,露出了害怕的面色,小声地问阮静漪:“大小姐,您和小侯爷吵架了?”
阮静漪轻声说:“差不多吧。”
段准是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若闹着要去宫里,他不但不会答应,可能还会使出些“卑鄙”的手段。一个不高兴,便将她锁起来也说不定。
而她呢,又偏偏是个执拗人。她不想令段准反将景王府一军的准备前功尽弃,所以她一定要去宫里。只不过,眼下,段准是绝不会答应她的请求的,所以她只能以退为进。
“那好吧,则久,”二人走到蕉叶园前时,阮静漪叹了口气,做出软和的面色来,“那我不去宫里了。我还是怕事儿。”
闻言,段准的眉心一缓。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皇城似乎隐匿在遥远的夜色中。“阿漪,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必太过忧虑。”他说。
阮静漪心头说了句“胡闹”,险些就露出气愤的表情来。
段准说的是什么话?
他自己要去赴刀山火海了,然后轻轻松松丢下一句“不必太过忧虑”,这又叫她怎么做的到?
她的指甲在掌心戳出了一片细密的月牙。
不行,她不放心。她必须为段准做些什么。
片刻后,阮静漪仰头对段准说:“则久,你在宫里时,记得留心一个人。”
“谁?”
阮静漪张了张口,心跳的越发如擂鼓一般了。
要说么?她即将说的话,可不是她这般身份的小户千金可以知悉的。若是说出了口,兴许便暴露了自己重生而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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