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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正做梦也没想到宝绽是领他来滑冰,他是个运动好手,篮球、网球、高尔夫,样样精通,唯独不会冰上项目:“我……”
宝绽仰着头看他,松枝上的浮雪随风飘落,星星点点落在他头发上,生机勃勃的美,不用美颜,不用滤镜,就是匡正心中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宝绽又往旁边看了看,“生我气了?”
匡正怎么会生他的气,一头被驯化了的野兽,在“主人”面前早拔掉了尖牙,除了呜呜哼着要爱抚,没别的筹码——爱一个人爱到这种地步,放在一年前,他只会大笑着嘲讽:怎么可能!
“别生我气,”宝绽鼓起勇气,用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他,轻声说,“别生我气,哥……”
手是凉的,心却是热的,匡正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爱得真诚,只是他豁不出去,不敢真实地面对世界,面对自己。
“我不会滑冰,”匡正没那么在乎面子了,直说,“没滑过。”
宝绽眨了眨眼,紧紧攥着他的手,红着脸笑:“走,我教你!”
他们顺着小路跳下土坡,湖边有个穿军大衣的老大爷,揣着袖子守着一堆编织袋,袋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冰刀,直的是速滑刀,弯的是花样刀,还有带锯齿的球儿刀。
“海大爷,”宝绽每年冬天都和时阔亭来租刀,认得他,“花样刀,42的,速滑刀有45半的吗?”
45码半,匡正惊讶,自己的鞋号,宝绽知道得那么清楚,一定是收拾鞋柜的时候偷偷看过,记住了。
“半码的没有,”老大爷缩着脖子塌着背,“穿45的吧,紧点儿好。”
“行,”宝绽掏出手机扫码,“您给拿两双刀好的。”
转个身,老大爷拎过来两双破破烂烂的冰刀,匡正一看那样子就生理性抗拒,宝绽拉着他到湖边,上万块的羽绒服,直接坐在雪地上。
“宝儿,”匡正问,“不会有脚气吧?”
“不会吧,”宝绽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我和师哥年年来,脚都好好的,从来不痒。”
匡正没再说什么,硬着头皮把脚往那个破棉篓子里塞,还行,不挤脚,系上鞋带一站起来,他怂了:“宝儿!不行这不行!”
“没事,”宝绽立在花样刀上,又直又漂亮,扶着他的胳膊,“到冰上就好了。”
说实话,匡正惧这玩意,他这么大的身高体重撑在两把纸片似的刀刃上,还得往冰上戳,怎么想都不安全。
“哥,”宝绽上了冰,灵巧地一扭,划个圈到他面前,把背给他,“来,你搭着我。”
匡正放眼往冰面上看,大多数是四五十岁的老大爷,有那么几对小情侣,都是女的搭着男的膀子……
宝绽不知道他心里这点小纠结,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肩上,慢慢的,带着他滑起来。
再难的事,两个人一起做也变得容易了,北风吹来,凉凉的,直往脖子里灌,匡正眼前是宝绽冻红的耳朵尖,薄薄的一点,阳光打上去,看得见半透明的血管,他不自觉向前倾身,痴迷着,蠢动着,从背后把他抱住。
宝绽哈哈笑,任他抱着:“我带着你也怕吗,”他半转过头,因为是玩儿,搂得再紧也不怕,“你抱住啦,我要加速了!”
匡正纵情抱着他,冰上那么多人,没一个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不免庆幸,宝绽是带他来滑冰,让他可以借着怕,大胆地做他的爱人。
滑着滑着,宝绽叫:“哥。”
匡正用鼻音应:“嗯?”
宝绽的鬓发被风吹起:“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在做的事?”
怀疑?匡正迎着风,瞧着他上挑的眼尾。
“万融臻汇,”宝绽的眼睛那么美,像偷了一把天光藏在里头,又像从匡正的灵魂里掬了一缕,嵌进他颤动的瞳孔,“你每天在做的这些事,帮有钱人管钱,处理他们家里的麻烦事,你就一直做这个?”
“顾不上想。”匡正答。
宝绽的速度慢下来,扭着身看他。
“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匡正勾起一侧嘴角,坏坏地笑,“有时候命来了,甭管好坏,咱们先迎头赶上。”
这是宝绽的话,那时匡正刚被从投行部扫地出门,最落拓、最低潮的时候,是宝绽用这样一句话开解他,让他接下私银这个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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