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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愣是十几年没说上一句话，姬簌簌实在是被殷司桓吓着了。

  老太妃油盐不进，拍拍她的肩：“去吧。”

  殷司桓听老太妃传信，说是梁王郡主来了，于是顺路买了两串糖葫芦，他想年轻小姑娘多半是爱吃这些的。

  姬簌簌诚惶诚恐的把糖葫芦接过来，好像接的不是吃的，而是上供用的香烛。

  “世子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她眨巴眨巴刚哭过的眼睛，吸了吸泛红的鼻子。

  宣王世子好像也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可怕，有人情味多了，姬簌簌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想。

  大概是她当时太过年幼，记不清事情的细节，只将当时的恐惧放大了，才导致她这么多年一直害怕殷司桓。

  留下来也挺好的，这儿也没有母妃管东管西，老太妃对她也不错，又不会真的把她往军营里扔。

  倒不是殷司桓变得温柔了，不过是年纪大了，深觉当初欺负小姑娘的行径不大磊落。

  只是不想他这一温柔反倒镇不住姬簌簌，没两日便让她本性暴露。

  殷司桓是从梨园将人拎回来的。

  他带着人将地方包起来的时候，梨园内一片狼藉，桌椅倒了一地，瓜果糕饼也被践踏的满地，披锦着霞的戏子被他的阵仗吓得瑟瑟抖。

  姬簌簌身上沾了不少尘土，打斗间头都散了，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印着青青紫紫的瘀痕，这么疼她愣是没哭，却在见到殷司桓的那一刻泣不成声。

  殷司桓僵硬的拍着她的后背，他还没成婚，实际上不怎么会哄姑娘家，郦儿小时候爱哭，他就这样拍拍。

  旁边钻出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年轻人，指着自己脸哎呦哎呦的叫唤，高声叫喊道：“你是她家里人，你瞧瞧这给爷打的！今儿就是谁来了！也得让她跪下来磕三个响头道歉！”

  他身侧的几个同样鼻青脸肿的小厮也跟着帮腔壮胆：“这位可是秦家公子，秦家知道吗？宣王郡主的婆家！管你什么身份呢，搅出这么大阵仗，这平阳的地界上，就宣王府最大！你好好掂量掂量！”

  姬簌簌以为她打了人，殷司桓得如母亲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先打骂她一顿，让她道歉，她捂着头，收了眼泪，已经做好死扛到底的准备了。

  “簌簌，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殷司桓把她的手从头上拿下来，语气平和的问道。

  他特意了解过，每次姬簌簌闹事打架都事出有因，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家，又是王府千娇百宠的小郡主，哪来的侠义心肠。

  姬簌簌一时间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淌下来，揪着殷司桓的衣角擦眼泪，抽抽噎噎的问道：“你，你相信我？”

  殷司桓看她哭的可怜，知道她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了，于是转头问梨园里的人。

  几个人推推搡搡，最后是个花旦扮相的戏子出来，只一开口却是清脆的少年嗓音。

  “是，是孙公子……”

  殷司桓奇怪，抬手打断他：“孙公子？他不是秦家的人吗？”

  那少年期期艾艾道：“大抵，旁门庶出小妾的表弟，也能算是秦家的人……”

  那自称秦家人的年轻男子本就惨不忍睹的脸上更加异彩纷呈。

  少年继续：“孙公子看上了小人，执意要将小人带回府中，小人不从，争执之中，幸得姑娘出手相助，但孙公子观姑娘貌美，周身又无仆役，以为奇货可居，没想到姑娘……姑娘……”

  “没想到姑娘这么能打是吗？”殷司桓替他补充道。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呢。”

  “是这样吗，簌簌？”

  姬簌簌抽抽噎噎的点头，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殷司桓，就算是心肠极冷之人，恐怕也招架不住。

  殷司桓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老成态度：“强抢民女，已是触犯大梁律法，竟还这样理直气壮，带走羁押，择日候审。”

  孙公子平日里欺男霸女之事没少做，但只要他一报出秦家的名号，所有人便给他几分薄面，不敢为难。

  但实打实提到大梁律法，他还是心有戚戚，壮着胆子道：“你敢拿我？我堂姐是宣王郡主丈夫的堂伯的外甥的第三房姨娘！”

  殷司桓被他拗口的关系听得头大：“你这关系不说同宣王挂不着钩，就连秦家都出五服了。”

  “那我与宣王也沾亲带故！”

  “我还是宣王世子呢，也不见如你这样猖狂！”殷司桓招呼身后侍卫：“带走！”

  孙公子口中骂骂咧咧：“还宣王世子！你若是宣王世子，爷便是梁王世子！”

  姬簌簌朝他啐了一口：“我呸，我可没你这样没脸没皮的兄弟！”

  殷司桓不欲与这样的人多费口舌，牵着姬簌簌的手便跨出梨园。

  身后那个扮花旦的少年追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姬簌簌，鼓起勇气跪下道：“姑娘，你收了小人罢！”

  姬簌簌愣住了，说不出话，他说的收，是哪个收？若是给她唱个曲儿还行，若是……

  殷司桓看姬簌簌呆，以为她动心了，连忙拽着她走远。

  他忍了半路，终究还是鼓了鼓腮帮子道：“姬簌簌！”

  “诶，在！”

  “你没看见今天人多势众？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梁王叔交代？”他想起来还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