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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懵逼:“本王也不知道她哪儿不对劲啊。”按说就算孝期……咳咳,事儿捂住了,大家有了遮羞布就算完,他其实还挺宠余氏和幼子的,好端端哪里逼到她闹上街头去?
“那您这就派人,去把余氏身边伺候的人都控制住悄悄带过来。她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许别人乱动,让您的心腹亲自盯着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这个可以有!燕王一拍大腿,让自己的王府长史去照办。沈安侯又开始敲边鼓:“不知道余氏是哪里人士?父母是干什么的?”
余氏却是个犯官后代,父母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她在乐坊长大,某天被燕王殿下看中了颜色,往圣人跟前求了一求,便被穆荇送给了她。
“那她在乐坊可有其他交好的朋友姐妹?”沈安侯脑补了一下为父母报仇的恩怨情仇,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忽视了:“让人去问问,看看她可有透露过什么不寻常的想法,或者是否有奇怪的表现。”
剩下的便是等待,如果是沈安侯自己家里,大约还会让狼牙们盯梢一番,看看府里下人有没有和外头悄摸联系的。但王府水深得很,沈安侯也不想没事儿找事儿,还是看看初步调查的结果吧。
燕王府暂时没消息传来,乐坊里倒是有了些回复。穆崇的长随亲自去问的话,回来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其余倒是没什么,只一条——有个和余氏玩的好的,看到过蜀王送她东西,后来余氏还无意间说了一句,自己是要去蜀王府的。”
怎么又扯上老大了?燕王眼睛一瞪,就像去找穆岳的麻烦,被沈安侯阻止:“这不能说明什么。余氏在乐坊,于各位王爷来说不过是个玩意儿。您能想到让圣人赐下余氏,就不准蜀王比您先一步看上了人家?只他不如您这般受宠,肯定要找个好时机再与圣人提,哪想您会捷足先登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虽然燕王有些膈应,好歹被沈安侯摁着坐住了:“他们认识不代表现在有首尾,咱们还是再等等,有了实证再发难,没的让真凶逃脱,圣人还要说您办事不牢靠。”
最后一句才是最重要,穆崇刚惹了亲爹的不快,可不得小心谨慎些。有沈安侯劝着,燕王愤愤的喝了口茶水,决定回头再报复自家大哥。又过了半个时辰,燕王府的人也回来了:“余氏屋里的贴身小丫环看情况不对就想溜,被我给拿下了。”王府长史是个明白人,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丢进来:“还没来得及审问,请殿下发落。”
有什么好发落的呢,要么说要么死。小丫头也不是多么忠心的,被吓了几句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家主子的异常给说了:“前天,前天晚上,庶妃娘子见了个婆子,不知怎的就慌了神。她说自己惹下大祸,只怕活不了了。可昨日晚上娘子突然又镇定了,亲自带着小殿下歇息,早上还说要领着小殿下到外头晒晒太阳。等我们回过神来,娘子……娘子就不见了。”
这话说的有些混乱,沈安侯还是理清了状况:“你们娘子前天见了个婆子,知道自己要遭殃——你可知这婆子长什么样儿?”显见着这是个关键人物,大约就是她告诉余氏,穆崇知道了她的秘密——小殿下不是亲生的,穆崇已经打算要弄死他们娘俩了。
那小丫头努力想了半晌,丧气的摇头:“娘子没让我们上跟前去,我没看见长相,就记得她穿一个靛蓝色褂子,头上簪了个喜鹊登梅的银簪子。”
沈安侯一脸黑线,不愧是女人,对首饰倒是挺敏感,“那昨天呢,你想想,余氏又是遇到了什么才突然又不慌了的?”
肯定是有人告诉了她,或者暗示她,可以用拦轿喊冤的法子救自己和孩子一命。可把事情闹大就能让穆崇忘了被戴绿帽子的恼怒,放她一条生路吗?沈安侯怎么都觉得想不通。
那丫头比沈安侯更茫然,看的沈大老爷头疼,这种不知事的丫头要来何用?竟然当做心腹丫环来对待,余氏也是没谁了。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跑?”沈安侯有气无力,觉得自己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事实上也是如此,丫环说的理所当然:“娘子要是犯了事儿,我肯定就要从一等降到三等丫环了。趁着府里正乱,我就想把娘子交给我保管的私房银子给了家里,反正娘子也用不了,何必便宜了别人。”
“滚滚滚滚滚!”燕王气的飞起一脚将人踹出去:“没用的东西!”
“稍安勿躁啊,”沈安侯给他降火,又问王府长史:“你可搜过了余氏的屋子?有没有什么收获?”
王府长史也有些犹豫:“还真有一些,只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案子相关。”
不管有没有关系,统统拿出来看一看。穆崇只扫了一眼就气了个一佛胜天二佛出世:“余氏到底勾结了多少外人!”
原来她不仅保存着乐坊姐妹说出来的蜀王的礼物,还有和某位不知名人士的书信,虽然没有落款,可里头的内容却端的是情意绵绵。沈安侯看着厚厚一叠信件有些疑惑:“若是背着人交往,这般频繁的往来句太奇怪了,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他转头问同样沉思的长史:“你可知道余氏是否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大约也是乐坊出身,在哪家当个妾室什么的。”看那书信的笔迹,虽然不算娟秀,但也带着几分柔和婉转,应该是个女子才对。
王府长史哪里有空管这个?最后还是只能将扔出去的小丫环又拉回来问一问。这回她不含糊:“就是卫王殿下的庶妃舒氏啊!她以前和娘子住一个屋子的,两人唱台戏,一个扮新娘一个扮新郎。”台戏就是改良版的舞台剧,还是半日闲里流传出来的,宫中乐坊与时俱进,也有了自己的班子。那丫环说着就眼睛一亮:“我前日见到的婆子有些像舒氏身边的妈妈,以前我陪着娘子和舒庶妃一块儿去上香的时候见过。”
燕王的脸色已经憋成猪肝了,一会儿蜀王一会儿卫王,他后院到底乱成了什么样子?沈安侯到底见的多,思维也广:“此事不一定和卫王有关,殿下稍安勿躁。”两个女人也可以磨镜的嘛,不就是女版的《霸王别姬》,舞台上演多了就有了感情么?现在的问题是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劳烦您还是想法子去问一问那舒氏,也好过您和卫王之间留下心结。”
燕王自然是不情愿的,可沈安侯金牌在手,他没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两边王府长史一交接,卫王直接把早就被自己扔在角落里的舒庶妃送过来,还让长史传话:“若她犯事了,只管随意打杀了去。”
这凶狠的,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小怕事一心自保,还是冷酷无情呢。舒庶妃其实长相也不是沈安侯猜测的偏中性,而是个端庄安静的。沈安侯看她的样子也知道此人心智坚定,他又不想滥用私刑,只能赌一把:“你和余氏的事儿不必再问,我已经知道了。虽然人之常情,你也是为了她好,但毕竟是欺君之罪,肯定是逃不过一死。你被幕后之人威胁了把她送入必死之境,想来也做好了准备吧——所以这个发现你们秘密、让你传话给余氏的人,到底是谁呢?”
舒庶妃却不为所动:“妾并不知道大人所说为何。”
“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沈安侯故作失望的摇头:“你可知道余氏不仅将你写与她的书信都保留了,还用遇水则显的药水另做了批注?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也足够我看明白了。”
舒庶妃的眉毛跳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沈安侯便道:“真要我在这里将事儿扒出来说吗?你与余氏在乐坊便交好,甚至因台戏结缘,两人虚鸾假凤的成了一对儿。后来她被赐给燕王,你被赐给卫王,可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未淡薄——或许你是有些想要断的,她却并不愿意,是不是这样?”
燕王花了不知道多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表情,而舒庶妃已经有些慌张了。沈安侯趁胜追击:“八月底,或是九月初,你为卫王生下一个儿子,只这事儿你并不敢说。我猜这孩子是你在老圣人驾崩前就怀上的,但时间相差太近,而卫王胆小,肯定不会让你把这孩子生下来——他不愿粘上孝期行乐的罪名。你千辛万苦带着孩子,直到十月十三日,余氏跌一跤,生下早产儿——其实也并没有早多少,她那孩子确实是孝期有的。事儿就是这么巧合,余氏的孩子或是因她那一摔,身体上有些残缺,你又正好有个健康却不能见光的儿子。你们两人一拍即合,偷偷调换了子嗣。”沈安侯认真看她:“我说的或许细节上有些误差,可大体上是对的,是不是?”
舒庶妃终于有些站立不稳,沈安侯说到这个程度,由不得她不信是看了余氏的“批注”知道的。而燕王已经彻底崩盘了:不仅媳妇儿是别人的,连宠了好几个月的儿子也是别人的,这世界真不是对他充满了深深恶意吗?
沈安侯再接再厉:“其实你们换子一事,那人并不知晓,她用来威胁你们的,不过是你们的私情。可你们自己心中有鬼,一个害死了自己的情人,一个将事儿曝光于天下,端的是可悲可笑——到这时候,你还不愿意说出那人的名字吗!?”
沈大老爷一声大喝,舒庶妃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是……是平阳长公主,是她让我告诉余氏,我们的事情被发现,让她想办法转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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