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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侯喷笑,将他的手扯下来:“问你话呢,快说,说的简单明了些。”
冉启连忙点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山上的兄弟收了些山货,准备到城里换点布帛工具回来。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四五天,我们派人去找,却是没了人影。后来头人托他在城里认识的捕快询问才知道拿几个兄弟被人当成杀人凶手给抓起来了,如今正在大牢里蹲着。”
沈安侯打断他的话,问道“他们是被诬陷的?”
冉启自然是再三保证:“那几个兄弟在山上算是脾气好的了,不然也不会被派出门。头人花了银钱打通了关系进去见了他们一面,他们都说是被冤枉的。”
“那陈太守就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沈安侯皱眉问。
“这个倒也不是。”冉启挠了挠头:“其实山民和汉民一般都是各过各的,他们也很少找我们的麻烦。这次据说是有人在杀人现场看到了我那几个兄弟,还捡到了我兄弟的一串狼牙链子。可事儿真不是我们山上兄弟们干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串子为什么会被扔到那里去。”
“你可知这前因后果?仔细说给我听一听。”福尔摩斯附体的沈安侯决定开启侦探模式,却是被冉启拒绝了:“咱们都到寨子了,您还是去问头领吧,他知道的比我更多。”
好友见面分外激动,不过冉越看着有几分憔悴忧愁,不复之前的开朗。沈安侯也知道他是为这事儿烦恼,决定自告奋勇的去和陈太守见个面讨论讨论,当然在这之前得听冉越详细说一说事情经过。
冉越大喜过望:“有先生相助,肯定就没问题了。”他一边回想一边把打听到的事儿说了一遍:“那天我几个兄弟下山,在城里卖了山货,又换了些镰刀斧头的工具。因临近中午,他们便找了个饭馆儿吃了几口,本打算吃完就回来,没想天气不好,下起了大雨,只能在饭馆里头躲雨。”
“咱们这儿的雨也是挺邪乎,一阵一阵儿的,除非乌云散了,否则肯定后头还得下。那天就是这样,他们一看这天气不行,晚上上山不安全,只好商量着在客栈歇一宿。”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夜里睡的好好的,他们突然被搜查的捕快给抓了,说是城郊出了桩凶案,死了位孝廉公,而孝廉公的小厮拿着我兄弟的狼牙串子直指他们中两人是凶手,劫财未遂恼羞成怒杀了那孝廉。”
“我兄弟自然是说自己一直呆在客栈里没出来,可那客栈老板也是可恶,故意模糊不清的说自己夜里没在前头看着,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去之后再回来的。那陈老爷看人证物证俱在,便把我两个兄弟给抓了。其他几个自然不肯啊,结果一不小心打起来……”冉越无奈的摊手:“如今全都在里头关着呢。可我能打包票,事儿真不是我的人干的。山上的兄弟们如今也气愤的很,差点背着我下山找麻烦去,两边关系倒是越发僵了。这不,那陈太守传了信来,说他会派人彻查,然后将最终定论告知于我,让我约束山民稍安勿躁。”
沈安侯觉得意外:“这大雨的夜里有没有出门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脚底是否有泥,衣裳衣裳湿了没湿,还有,既然说是打劫未遂,那自然是得他们认识这孝廉公,知道他是个有钱人才会动手——你兄弟们可认识那死者?”
冉越一愣,接着就一拍大腿:“您说的可不是没错?我那几个兄弟哪里认识什么孝廉公的,他们连大字都不识一箩筐。”
“再者说,既然是雨天,连你兄弟们都不愿回山,那孝廉公大晚上的跑出门来干什么?不能是他出来遛弯儿被你兄弟们看到,直接问他要银钱,发现没有就动手杀人吧?傻子才这么干呢。”福尔摩沈大老爷摸着下巴考虑:“那个指认的小厮呢?我怎么觉得他嫌疑越来越大了。”
“可那小厮也受伤了,就是杀人那把刀,把他的手给划了一道口子。”冉越有些纠结道:“难道您是说他自己给了自己一刀,再家伙给我兄弟们?”
“这也不是没可能啊。”沈安侯扬眉:“得了,我这就去太守府拜访看看,说不定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冉越急忙站起来深深鞠躬:“如此就拜托您了,还请您千万还我兄弟们一个公道。”
沈安侯赶紧扶起他:“我一定尽力而为。”
沈大老爷也不耽搁,带着侍剑捧剑又下山了。一路行到秀川城,这座古朴的城市远不如京城繁华,却也透着其独特的韵味。
他们来不及游玩,直接上了太守府。看了沈安侯的关牌和路引,门口的衙差恭恭敬敬的将人请了进去,没一会儿陈太守就亲自出来与他相见。
这位太守虽然也姓陈,却和涧河陈氏没什么关系,是靠着举茂才一步步升上来的,对着京中的侯爷自然多了几分敬重。沈安侯也给足他面子,只说自己采风路经此地,听闻陈太守清廉勤政爱民如子,这才特来拜访。
花花轿子人抬人,陈太守听着这通马屁自然是心情舒畅。沈安侯也不与他说案子的事儿,只谈了会儿风月诗书,这才将话题慢慢引过来:“我之前路径一座大山,本想上去游览,不料却被山上的山民给阻拦了。如今他们竟是如此霸道横行了么?”
陈大人已经把沈侯爷引为知己,这时候也不瞒着,唉声叹气道:“原本山民和汉民井水不犯河水,可谁知道最近出了一桩事儿,闹得两边关系紧张,下官也是忧心的很呐。”
沈安侯自然是追问,陈太守便把案子述说一番,倒也还算客观,和冉越版本的出入不大。他叹息道:“山民是死不认罪,直说自己是冤枉的。可那小厮又说的有理有据,连他脸上的痣都能描绘的一清二楚。我如今正进退两难,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沈安侯一拍巴掌:“太守此言差矣,那小厮有问题。”
“哦?此言何解?”太守虚心询问。
“我虽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可至少有一点。”沈安侯笑的高深莫测:“以您的说法,这桩案子是在夜里发生的,我就问问,黑灯瞎火的那小厮如何能看清楚山民脸上的痣长在何处什么样子?”
“这个……”太守大人一时语塞:“说不定是点了火把呢?”
“这话又错。您可说了那夜是个雨夜,且不管打着火把抢劫是否合理,便是几个山民带着火把出门,也一定被大雨淋湿了,如何能够点起来照清楚自己的颜面还被小厮看的一清二楚?”
“再者,那小厮说两人联手,其中一人持刀,他为了保护孝廉公还被划伤了。那么与他搏斗的又是哪位?那人衣裳或者胳膊上可有过厮打挣扎的痕迹?”
完全没考虑过这个!一心只被证物和证词牵着走的太守大人连连顿足,又拱手下拜:“多亏得您解惑,否则我只怕要酿成大错矣。”
沈安侯反而给他台阶下:“您也是被小人蒙蔽罢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抓获真凶,那小厮哪怕不是凶手,也一定和凶手有关,您只需好生审问一番,必然能破获此案。”
陈太守也是斗志昂扬:“您且在此稍坐,我这就让衙差去传讯小厮,还请您到场旁听,看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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