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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殿下近日来,神情越来越像瑜儿姐姐了。
贺顾道:“那……那就好……”
裴昭珩顿了顿,道:“方才在母后面前,子环说好男儿胸怀天下,志在四方。”
贺顾一愣。
这话他刚才是说过……但那是陈皇后担心他被瑜儿姐姐一个人甩在京中,心中憋闷,关怀他时,他才说来宽慰陈皇后的,只是意在告诉岳母他并非等不得瑜儿姐姐,他手上也有别的正事在做,叫岳母宽心,别为自己担忧罢了。
只是三殿下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了?
裴昭珩道:“子环所言,亦是我这些年来在金陵,心中所想。”
贺顾微微一怔。
裴昭珩道:“这几日为了江洛宣抚使一职,朝野上下,争议不休,父皇如今仍是不愿松口,力排众议要我前去。”
贺顾心中一动,道:“陛下……陛下信任三殿下,这是好事。”
裴昭珩“嗯”了一声,道:“若最后父皇定下的人选确然是我,过几日我便需得动身了……约莫要明年年关前后,才能回来。”
顿了顿,又道:“这几日我便是在想此事,并非因你之故。”
三殿下性子坦荡磊落,与太子不同,他不是那种会惺惺作态、口是心非安抚人心的人,他说没有定然就是没有了,贺顾听他不是生自己的气,心中这才微微一宽,点头认真道:“这机会难得,陛下所托,事关重大,若殿下真能前去……必得把握好。”
裴昭珩颔首道:“……我自省得。”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青年爽朗笑声。
“孤听闻今日三弟进宫来给母后请安,还想去芷阳宫堵你,结果硬生生扑了个空,这才晓得你竟刚走,三弟怎么走的这样快,叫孤一顿好追,咦?驸马也在,这倒正好。”
贺顾听到这个声音,整个躯体都随之微微一僵,喉头发涩,一时竟然没法回过头去,还是裴昭珩反应快,转过身朝来人拱手一礼,道:“见过皇兄,臣弟与驸马正要出宫,皇兄要寻臣弟,叫宫人通传便是,不必如此麻烦。”
太子朗声一笑,道:“孤也是近日新得了父皇赐下的好茶,听说你进宫了,心血来潮,这才起了主意,想叫你去我那儿坐坐,尝口好茶,正好今日驸马也在,不如一同前去?”
裴昭珩顿了顿,道:“皇兄亲自来请,臣弟岂敢推辞,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这便改换路径,往东宫去了,裴昭珩正抬步要走,却发现身边的贺顾久久未动,他转头一看,就见贺顾脸色有些发白,额角微微有汗。
贺顾神色有异,但并不明显,除非是与他极为亲近之人,外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裴昭珩却一眼看出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太子的背影,微微蹙眉转眸回来看着贺顾低声道:“子环,你怎么了?”
贺顾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我没事,走吧,殿下。”
方才太子已叫了他,眼下他便是见了太子再难受,再害怕,也不能不去,更不能给三殿下拖后腿。
……且去吧。看看这一次,太子又有什么新花样。
可就算他这么鼓励自己,身体的本能、灵魂深处的畏惧,却是骗不了自己的,只是短短片刻功夫,贺顾掌心便已经全是冷汗了。
身体几乎是克制不住的、不争气的微微发抖。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不就是被裴昭元这个忘恩负义、睚眦必报的小人凌迟了吗,贺子环,你至于怕成这样吗?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都过来了,裴昭元不过是个小人罢了,也值得你怕成这样?你是孬种吗?
贺子环,你就这么孬吗?
他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
可手心的冷汗却一点没少,反而更多了。
正在此刻,贺顾的右手却忽然被一只温热干燥、骨节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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