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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显扯着嗓子大喊“抓刺客!——”
屋子里、院子里,被吵喊声和枪声笼罩着,王之佑和程恭年拿着枪冲到院子里,毫无目的地向空中放了几枪,没有看见刺客的踪影,王之佑向着院子中的一个警卫说“别乱,快去配电房,推上电闸。”
站在院子里的卢六斤、龙四海兄弟俩可没空抓刺客,他们二人三步并作两步,一前一后冲进正厅里,向黑暗中大喊着“三爷——三爷,6爷--6爷,你们在哪里?”
随着厅中的大灯重新亮起,正厅里是又一番景象,凌乱不堪。
于芷山的几位女眷蜷缩在圆桌下面,中间这张圆桌被掀翻在一旁,卢世堃父女蹲在南侧窗下,纳兰松寒提着枪站在靠近门口的,另一只手举着一个圆木坐墩。于芷山从地上坐了起来,抱着身上的骆霜晨大喊“寒生------寒生------”
众人围了过来,只见骆霜晨伏在于芷山的身上,后背上两个枪眼中躺着鲜血。
骆霜晨咬着牙,吃力地翻过身,一只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拄着地,慢声说“我没事,撑得住”。
这时,卢颂绵紧张地上前来和纳兰一起将骆霜晨搀扶起来,萧子兰赶忙拿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龙四海不由分说,急切地说“六斤搭把手。”说着蹲下身子,在卢六斤的帮助下,将骆霜晨背在身上,向屋外飞奔而去。纳兰和卢六斤快地向外就跑。
纳兰边跑边在院里说“我们立刻去医院,立三和恭年你们清理现场。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王之佑和程恭年二人持着枪回到厅门口,向屋里的于芷山“刺客跑了。”
惊魂未定的于芷山顾不得身上的菜渍和油污,向屋外喊“小盘子,你******怎么搞的?”
站在厅门口那个应声的叫的小盘子的是于芷山的警卫团长,大名叫潘三一,外号“小盘子”,吓得满头大汗,“我的爷,谁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大胆?到咱府上行刺。爷是我不好,您处分我吧。”
“妈了个巴子的,是哪方神明看我老于不顺眼?亏得老子命大,是寒生舍命救了我。现在寒生去了医院,老子也待不住,我也要去医院。老罗你留下,小盘子你配合,马上给我调查,要到太白居去查,看这个厨子什么背景?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查府里是谁关的电闸?”
王之佑说“阁老,医院那里我去就行了,您换下衣服,休息一下。”
于芷山又来了当年的胡子劲儿,“不中,立三你派你的手下人把卢会长父女送回家,然后你陪我马上去医院。子兰你就呆在家里也别去了,在家照顾好你的三个嫂子,把家收拾一下。我必须得看看寒生。”
卢世堃整理一下头和衣服,关切地说“老哥,我的人都在门外呢,我也不能回去,随同你去医院看看6黎。这是个很优秀,很仗义的小伙子,我也很担心他。”
身经百战的于芷山不再坚持,一边骂着,一边把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丫鬟拿件干净衣服给他换上。然后和卢世堃、卢颂绵、王之佑他们向院子里走去。
夜色中,漫天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于府院中两行骆霜晨滴下的血迹被雪渐渐盖住了,不消一会儿,那血迹又显现出来,因为英雄的鲜血是热的,雪白雪红,夜色难掩。
霜晨的血迹融化了落地的白雪,这里也有一个女人的泪珠。谁?善良清纯的卢颂绵没有因为刚才生的一幕受到惊吓,她始终不说话,但心已随着龙四海飞奔的脚步向医院飞去,她不作一声,双眼噙着泪,这些被宠爱她的父亲都看在眼里。但以卢世堃的处世方式,他不可能让女儿贸然和一个不明底细的人交往的,他要观察,他要把握,但他知道,女儿这回定是动了凡心了。
出了于府大院,“清风堂”的人早已把卢世堃的汽车动过来。父女二人上了汽车,尾随着于芷山的车队向关东军第五6军病院驶去。
于芷山的汽车上,王之佑关切地说“阁老,您估计是谁策划了这场谋杀呢?”
“立三,你是知道我的,自从跟随老帅征战四方多年,我没怕过谁。这回我还真有点吃不准。你的意见呢?”
“是不是张景惠这老家伙?他不总说您是半心满洲半心张氏父子么?他当这个议长自然是没有什么份量的,他看您掌管军政部眼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在和郑孝胥、熙洽他们关系上,老张还是比我强的,他们就是想搬倒我也不太可能,熙洽那和日本人那也通不过。他们几个不会不知道,动了我,整个帝国6军得损失多大,马占山把他们耍个够呛,把我惹毛了,老子成第二个马占山,小日本还不得急?不太可能。”
“那是不是北京那?”
“你说少帅?不会的,我的人从他那给我带来口信,少帅说,为了保存东北军的实力,必要时即使穿上这狗皮,他也不反对,等他打回东北,咱扒皮后还是能战斗。这也是我为啥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此话,只要你我心中知道就行了,在军部大楼里也要小心谨慎,楼里我的屋有监听,萧子兰这娘们不简单,她是小日本给我的‘卧底西施’啊,我还得和他们打太极,事关机密的事,你只对我负责,不可在大楼里说,在我家里也不行。回头我看准机会,得让你为我掌控军队,这是咱们哥们立命的本钱。”
“那是谁呢?****的?”
“无论怎样,老子没和****的人结过仇,而且几年前,老子还支援过李兆麟他们粮食呢,可能性不大。”
“那就等老罗查查,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老罗?那个饭桶?对他别有什么指望,那他只能拉着,牵着,他难成大事,生性贪婪,利用好他,别给咱添乱就不错了,为啥我让寒生去警察厅?就是我对他老罗不放心,关键时刻顶不上去。”
“回头,你找一下卢世堃,让他动用他的人暗地里查一下。”
“以您的身份不方便和老卢说,还是我说的好。”
“对了,立三,我看人很准的,那个颂绵对寒生动心了,我看得出来,这此寒生为了救我受了重伤,他老卢你就是不说,也会加派人手研究的。这个老卢……”
“看来,这个6黎还真是好样的。咱们正是用人之际,您要我做什么,之佑定会责无旁贷,全力做好。”
“此前,甫年对他也是将信将疑,可他从兴安一回来就赞赏有加,我也仔细核实过几次,此人如果背景复杂的话,就什么都好办了。得空你把手头的事放一下,不是我不信任甫年,万事还是稳妥为上,你再暗自去一次兴安,把6的底细摸个透,这样我也安心啊。”
“好的,阁老,您就放心吧。单从这次他为您挡枪,足见他对您真是忠诚啊。您想啊,变化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没有他飞碟子,那口刀定是伤到您了。”
“别是说飞碟子,就是当时能为我去挡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当年,我为老帅就是这样挡枪来着,所以哥们才有今天。唉,时运啊,如果老帅还在的话,日本人敢占领东北?老帅在时,张景惠、张海鹏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咱们弟兄们也不至于落到这部田地。妈了个巴子的,6黎这小子也不怎样了?开枪的那个狗东西,我要逮住他,定要扒了他的人皮。”
车队后面的这辆车里,卢颂绵像丢了魂一样,左手用劲地挽着父亲,一言不好,表情沉重。姜还是老的辣。卢世堃拍着女儿的肩膀说“女儿,怎么了?难不成真对这个小6动了心了?”
“爹----,您说什么呢?我被吓着了。”
“你呀,可别骗我了,我看得出来,这小子给你第一印象很好,但咱也要擦亮眼睛啊,对他的底细还知之不多,虽说我也是和日本人交往,但性质总有不同,对于他来说,相貌倒不用说,身手相当了得,品行倒要细细地考查。我看他面相之中总有一种凛然正气,吉人自有天相吧,但愿他能躲过这一劫。放心吧,有爹在呢,回头我让你展叔安排人去兴安打听打听这个人,好不?”
“爹,你说于阁老是真心背叛张学良么?我看不透,但我知道,于叔对您对我都很好。”
“老于,看着粗犷,其实是很有谋略的,追随张作霖久经战阵,不是那种软骨头,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不会走到这一步的,细情不得而知,单从日本人让他做军政部大臣就足见他的分量了,他也不是那么摆弄的人,他和张景惠他们不一样。”
“爹,老于叔这次大难不死,他会不会滥杀无辜呀?”
“不会的,他做事很有分寸的。一会儿,我们到了医院,如果小6平安无大碍的话,我们就早些回来,爹还有事要办。”
“好的,爹,女儿明白。”
迎着飞雪,夜幕下新京的大街纵是开着车,也显得那么漫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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