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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第1页）

  我正想问她，突然听到霍明友在叫我的rǔ名：&1dquo;囡囡！”

  我回头应道：&1dquo;在这里。”

  霍明友走进来，说我：&1dquo;古灵jīng怪的，又一个人藏起来。”

  我嘟起嘴，说：&1dquo;谁说我一个人在这里，这里还有&he11ip;&he11ip;”我转过身来，却愣住了，在那盆开得正好的&1dquo;天丽”前，空气里依然氤氲着兰花的香气，可是兰花前的人呢？

  那位白衣飘飘的兰花仙女呢？怎么不见了？！我张口结舌。莫非真的遇上仙子了？

  霍明友哈哈大笑，&1dquo;还有谁在这里？怪不得穆释扬说你是个小怪物，你真是越大越调皮！”

  我苦笑了一下，他说：&1dquo;出去吧。”我跟他走出花房，乐队还在奏着音乐。他绅士地弯一弯腰，&1dquo;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我白他一眼，将手jiao到他手中。音乐是一支狐步，随着旋律转了几个圈，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1dquo;咦”了一声。霍明友那样jīng明的人，马上就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倒只是笑了笑，&1dquo;你认识？”

  我摇头说：&1dquo;不认识。”我留心到，他身边谈笑的几个人都是我们家的世jiao子弟，时不时出一阵阵笑声，已然是很熟稔的样子。霍明友却只是微笑问我：&1dquo;你做什么老盯着他看？”

  我又白了他一眼，说：&1dquo;难得看见一个生面孔，我多看两眼不行啊？”他突然停下舞步，说：&1dquo;那好，我来介绍你们认识。”我只好任由他拖着手走过去，只在心里哀叹。果然，卓正一看到我，就诧异地扬起眉，但他并没有出声。霍明友已经说：&1dquo;来，卓正，认识一下我们的慕容大小姐。囡囡，这一位是卓副舰长。”

  他伸出手来跟我握，&1dquo;幸会。”我也客套地说：&1dquo;幸会。”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几位世兄都跟我说话：&1dquo;囡囡，今天琴拉得不错啊。”我却只是盯着卓正，他坦然地看着我。最后他终于问：&1dquo;慕容小姐，可以请你跳舞吗？”

  我点了点头，我们两个走下舞池去。老实说，他的舞跳得真不坏，说不定这一点也是像父亲，声色犬马，样样jīng通。我们配合得很默契，舞池里的人纷纷瞩目，真是大大地出了一番风头。一曲既终，他说：&1dquo;跟我来。”拖着我的手绕过蔷薇花架往后去，真是霸道。他问：&1dquo;我是谁？”

  他的样子真滑稽，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也笑起来，懊恼地说：&1dquo;我知道这话问得很蠢，可是只能问你。”

  我叹了口气，说：&1dquo;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问他：&1dquo;你怎么在这里？”我这句话也问得蠢。他耸了耸肩，&1dquo;我正休假。赵礼良邀我来的。”赵礼良也是我的一位世兄。我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问：&1dquo;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我听得到他语气里的迟疑，他已经开始疑心了，不知道他猜到多少。

  我摇头，&1dquo;父亲拿我当小孩子，从来不对我说什么。”他怔了一下，说：&1dquo;上次你去找我，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呢。”我怔了一下，他说：&1dquo;我第一次觉得不对，是前不久他到舰队，那天他来得很突然，事先没有通知，正巧到我们舰上来看，舰长休假不能赶回来，于是我陪着他&he11ip;&he11ip;”

  我不做声，没那么巧，一连串巧合全碰到一起，怪不得他疑心。他迷惑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他轻声说：&1dquo;你的母亲&he11ip;&he11ip;”我口gan舌燥，我想到了某个关键，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在这里。

  我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1dquo;你知道的，现在我父亲的妻子，是他的续弦。我的母亲，按照官方的说法，在我不满周岁的时候死于车祸。”我说：&1dquo;卓正，你看看你那里

  有没有线索。”

  他说：&1dquo;我找过孤儿院了，但老早就拆除不在了，没有任何线索。”

  我们再一次面面相觑。就在这个时候，花障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雷伯伯，看到我们两个站在这里，他怔了一下，旋即笑着说：&1dquo;囡囡，你该回家了呢。”同时望向卓正。他倒是很沉得住气，叫了一声：&1dquo;雷部长。”雷伯伯点点头，说：&1dquo;小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笑着问：&1dquo;雷伯伯，这位卓哥哥人很好，你可不能骂他。”雷伯伯瞧了我一眼，说：&1dquo;小机灵鬼，还不快去，你父亲等着你呢。”

  我和父亲同车回家去。一路上他都是沉默的，不过似乎心qíng不太坏，因为他竟然在车里抽起了烟。他叫随车的侍从将车窗放下，侍从将车窗放下了一点点，为着安全制度不肯再放低，他也没有生气。他几乎是高兴的了，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看到他高兴过，所以我不能确认这种qíng绪。

  车子到家后，我下车，父亲却没有下来，我听到他对侍从室主任讲：&1dquo;我去端山。”端山官邸离双桥官邸不远，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听说那是父亲年轻时住过的房子。史主任答了一声：&1dquo;是。”走开去安排。我突然察觉到史主任一点也不意外，按理说，遇上父亲这样随意改变行程，他都会面露难色，有时还会出言阻止。

  我转过身来，叫了一声：&1dquo;父亲。”父亲漫不经心地&1dquo;唔”了一声，根本没有看向我。我心一横，不管我有没有猜对，不管我的猜测是如何的荒唐，我孤注一掷！我一字一顿地说：&1dquo;我要见我母亲。”

  父亲抬起头来，路灯下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锐利的光芒。我不害怕，重复了一遍：&1dquo;我要见我的母亲。”

  父亲的脸色很复杂，我形容不上来。我鼓足勇气，&1dquo;你不是正要去见她吗？她是不是在端山官邸？”

  父亲没有脾气，我反倒有点说不清的怯意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猜对了——还是这个荒诞的念头根本是无稽透顶&he11ip;&he11ip;我终于听到父亲的声音，他的声音嘶哑，他说：&1dquo;你的母亲——你要见她？”

  我的一颗心狂跳，像是一面咚咚的小鼓。我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台风中心，四周的一切都迅地被摧毁，下一个也许就轮到我。不过无论如何，我孤注一掷。我不晓得那个任萦萦是谁，但她令人感觉到一种无以言喻的向往。她不可能是与我无关的人，她一定与我有着最深刻的联系。

  父亲终于叹了口气，说：&1dquo;上车。”

  我一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容易了，他答应我了？我猜对了？我真的猜对了，那白衣的兰花仙子，真的会是她？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太让我惊讶，我不敢相信。

  车队向端山官邸驶去，夜色里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是一团团深黑色的巨影，我的心也笼罩在这巨大的yīn影里。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不是母亲，即使那真是母亲，我不知道即将见到的，除了母亲，还有什么。

  chapter2两重心字

  两重心字（1）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net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五

  夏天的蝉声渐渐稀疏，几场冷雨一下，秋意渐起。窗外是一株扶桑花，开得艳丽极了，她伏在把杆上，恍惚间便以为是玫瑰。早晨那枝玫瑰让她藏在更衣柜，馥郁的甜香似乎仍然萦绕在指尖。一抬头，镜子里看到周老师的目光正扫过来，连忙做了几个漂亮的&1dquo;朗德让”，流畅优美得令老师面露微笑。

  更衣室是女孩子们公用的，大家免不了叽叽喳喳。晓帆眼睛最尖，声音也高，&1dquo;素素！这是哪里来的？”笑着就将玫瑰抢到了手里，&1dquo;好香！”牧兰笑嘻嘻探过头来，&1dquo;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咱们的庄诚志送的。”晓帆挥着那枝花，一脸的调皮，&1dquo;我要告诉老师去，庄诚志又偷偷折花坛里的玫瑰送心上人。”

  牧兰微笑着勾住她的肩，&1dquo;素素，我将a角让给你好不好？你和庄诚志跳《梁祝》，担保比我跟他跳默契一万倍。”任素素微笑说：&1dquo;你再说，我就要宣布你的秘密哦！”晓帆抢着问：&1dquo;什么秘密？”素素却不答话了，牧兰伸手拧她的脸，&1dquo;坏蛋！只有你最坏！”

  一帮人走出去吃晚饭，牧兰和素素落在后头。牧兰换了洋装，看素素换上那身珍珠白的裙子，不由说：&1dquo;你怎么老穿这些？”挽住她的手，&1dquo;跟我去吃饭吧。”

  素素摇头，&1dquo;谢了，上次陪你去，闹得我直心慌。”牧兰道：&1dquo;你太拘泥了，人家不过开开玩笑，并没有别的意思。何况——那班人里头，随便挑一个也是好的，难道你真想跳一辈子的舞不成？”素素微笑，&1dquo;知道知道，知道你是要嫁名门公子，将来不愁吃穿做少奶奶。我的命只好跳一辈子舞了。”牧兰嗤地一笑，说：&1dquo;你是愿意和庄诚志跳一辈子才对。”素素作势要打。两个人走出来，看到街对面停着一部黑亮的雪佛兰。车窗里只见一人向牧兰远远招手，牧兰眼睛一亮，向素素打个招呼，便急忙过去。

  素素看着车子开走，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庄诚志就过来了，问：&1dquo;等了很久了？”她仰起脸看他，白晳明亮的一张脸，像秋天里的太阳，直照到人心里去。她微笑说：&1dquo;我也才下来。”两个人一齐去吃馄饨。

  紫菜清淡的香气，雪白透明的面皮，素素微微生了汗，掏出手绢来擦。只听诚志问她：&1dquo;牧兰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他和牧兰是搭档，牧兰的心思不在练习上，他当然看得出来。素素说：&1dquo;她jiao了男朋友。”诚志问：&1dquo;刚刚开车来的那一个？”素素点点头，诚志说：&1dquo;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

  何止是有钱——听说家里很有背景。素素有次拗不过牧兰，被她拖去吃饭。那是她第一次吃西餐，亮晶晶的水晶吊灯，亮晶晶的地板，亮晶晶的刀叉，那世界仿佛都是灿然生辉的。那些人物，也都是时髦漂亮的。牧兰落落大方，谁和她拼酒她都不怕，席间有位叫何中则的年轻公子，最爱和牧兰捣乱，非要她gan杯。她说：&1dquo;gan就gan！”一仰脸就喝掉整杯，两只翡翠秋叶的坠子晃得秋千似的，灯光下碧绿幽幽。旁人轰然叫好，何中则就说：&1dquo;小许，你这女朋友慡快，够意思！”牧兰只是俏皮地笑笑。后来何中则又对她话：&1dquo;方小姐喝了，任小姐也应该表示一下吧？”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脸马上红了，最后还是牧兰的男朋友许长宁替她解围，&1dquo;任小姐真不会喝酒，哪像你们胡闹惯了，别吓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