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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被徐栾身周的鬼气给罩着,不远处,一抹明黄飞跑来,老人直接穿过了徐栾的身体,拉住了江橘白的手腕,往旁边走,“我给你做了顶孝帽子,我带你去戴上。”
江橘白感觉自己是被拖着走的,而徐栾的眼睛一直如钉子一般钉在他的后背,火燎燎的,泛开疼意。
他头上被江祖先戴上一定白布缠的三角斗帽,戴了几秒钟,他直接从头上拽了下来,“怎么还要戴孝?”
“当然得戴,你待会儿还要守夜,赶紧戴上,”江祖先重新把帽子盖在了少年头上,并且不停朝刚刚道场的中间位置张望,老人目光肃穆,“徐栾是不是来了?”
“你看见了?”江橘白意外道。
“你真当你阿爷是个破罐子?破罐子也有二两瓦,”江祖先说,“我在旁边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你的脸都白了,从小到大也么见你怕过什么,恐怕也只有徐栾了。”
“也不是怕,”江橘白在乎面子,“是畏惧。”
“有区别?”
“怕是主观,畏惧是客观。”
“瞎扯。”
头上的斗帽被用细麻绳在脑后扎紧,放眼看去,就只有江橘白一个人戴了孝。
江祖先继续去诵经了。
而院子的另一边搭着一个宽敞华丽的戏台子,这也是三七夜仪式的一个部分,为了使亲人的离世变得不那么令人悲伤,为了安慰死者的灵魂。
戏台上表演的节目是“弄铙”,其实也就是杂耍,一个接着一个往天上丢圆圈,最后用嘴一个一个衔住。下面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吴青青坐在江橘白旁边,不停左右张望,没心思看弄铙,她搓着手臂,“我现在总觉得徐先生家里阴森森的。”
“小白,这以后可怎么办呢?”她抬眼看见了江橘白头上的孝帽,遂又犯起愁来,“你阿爷说这个契,必须得取得做契双方同意才能解,你要不跟徐栾商量商量,让他同意解契,反正你现在也看不见大部分脏东西了。”
吴青青:“你们好歹也是同学,他不能连同学的面子都不给吧。”
“……”江橘白沉默片刻后,说,“人死了就跟活着的时候不一样了,只有人和人之间才会讲情分,鬼比我们更讲究规矩秩序。”
“那你们是同学啊。”
“他现在是鬼。”
吴青青哑了声,愤愤看向远处。
明亮如昼的徐家堂屋里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将近六十岁的女人,她边走边用手里的纸团沾着眼泪。
她朝着吴青青江橘白母子俩而来。
吴青青飞快给江橘白介绍了人,“徐栾他妈。”
江橘白本来漫不经心的,一听见和徐栾有关系,立刻就正襟危坐。
江丽泓是徐栾他母亲的名字,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布裙,夹着缕缕银丝的长挽在脑后,脸色十分不好,皱纹在脸上一道道横陈着,或深或浅,比积年累月在山上上工的看起来更显老态。
如果徐栾长得跟她看起来有六七分像,江橘白甚至能以为江丽泓是徐栾的奶奶。
因为不仅仅是面容上的,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是差劲,虚弱得像是迎上风便能就地倒下。哪怕是江祖先,看起来都要比精神抖擞。
“青青,”她声音居然十分温柔动听,“我给你找了房间,你要不要先去睡觉?”她没问江橘白,都知道江橘白今天晚上是睡不了了。
吴青青哪儿放心得下江橘白独自守夜,立马就要拒绝休息,被江橘白推了一下,“你去睡,我没事。”
在江橘白和江丽泓的共同游说下,吴青青才不情愿地起身,不放心地叮嘱少年,“要是有事,你一定叫我啊,一定叫我!”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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