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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璟深没有反对,跟着他下了车。
五分钟后,他们坐进油烟味浓重的大排档餐馆内。
桌上是油腻的一次性桌布和被塑料膜包起的餐具,周围是喝着酒吃着东西一边大声吹牛的深夜食客,这样的氛围让6璟深十分不适,但见封肆自在地拆开餐具点菜,他捏紧手里的纸杯,抿一口热水,强迫自己融入其中。
封肆的神情有些懒散,点完菜问人要了热水烫餐具,还随手又点了根烟,反正在这种地方,吞云吐雾的也远不止他一个。
6璟深看着烟雾后他有些模糊的眼,回想起先前他看自己的那个冰冷的眼神,心脏不舒服一阵气闷。
封肆把烫好的碗碟递给他,抬眼时瞧见他心神不宁,顺嘴说:&1dquo;不是你提议要来吃宵夜的,怎么又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1dquo;没有,”6璟深放下杯子,问他,&1dquo;你要喝酒吗?”
封肆:&1dquo;一会儿你开车?”
&1dquo;我跟你一起喝,”6璟深道,&1dquo;叫代驾。”
&1dquo;行吧。”封肆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给他们上了半打啤酒。
点的菜也6续上齐,封肆拿起筷子,冲6璟深示意:&1dquo;试试吧,这家店味道还挺好,我之前来过一次。”
6璟深犹豫问他:&1dquo;你在国外出生长大的,也吃得惯这种路边大排档?”
&1dquo;有什么问题?”封肆弹了弹烟灰,捻灭烟头,&1dquo;我倒觉得这比西餐好吃得多。”
&1dquo;你以前,来过中国吗?”6璟深问出口,又觉自己是在没话找话,他更想问的其实是,这个人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说好了一直,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底气要求封肆。
封肆给他和自己各倒了杯啤酒,淡定解释:&1dquo;小时候来过很多次,我爸妈都是南方人,早年去英国留学在那边入籍定居,家里长辈还在时每两年会跟着爸妈回来探亲一次。”
不过他前一次回来,已经是十年前,祖母过世来参加丧礼。
这七年他满世界找人,东亚乃至东南亚其他国家都转了个遍,唯独没来过中国。
就因为6璟深当年在他面前装得太好,让他深信6璟深对中文一窍不通,不可能是中国人。
最终能找到6璟深,其实是机缘巧合。
年初他去中东,接了一份当地土豪的半年短期合同,雇主的一个朋友一直在东亚这边投资做生意,也和中国国内的有钱人打过交到。那次是在飞机上开派对,那个人拿出自己在中国参加商务酒会时拍下的照片给大家看,他去敬了杯饮料,恰巧瞥见那张照片,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看到了照片角落处,失踪了已有七年多的那个人。
当时那一瞬间的激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满心说不出的苦涩,那时他才终于确信,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连真正的来历,都不肯对他透露分毫。
但他还是想要个答案,至少要再见6璟深一面,所以他辞去中东那边的工作回到这里,应聘进公务机公司。
再之后毛遂自荐来帮6璟深开飞机,在那个晨光明媚的清早,与6璟深重逢。
说要来吃宵夜的是6璟深,他胃口却不怎么样,筷子没动几下,酒倒是喝了不少。
封肆没拦着他,几次在不经意间撩眼,看到6璟深往嘴里送酒的动作,酒水顺着他润湿的唇滑入,如同先前他帮自己吞吐时,也是这样。
&1dquo;你心情不好?”
封肆接着给他倒酒,顺手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
&1dquo;你心情好吗?”6璟深反问,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1dquo;本来是挺好的,”封肆笑,&1dquo;你家那个度假村地方真不错,还没仔细逛过呢,原本还想着这两天可以好好玩玩,结果泡汤咯。”
6璟深:&1dquo;&he11ip;&he11ip;你要是想,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去。”
&1dquo;挑你爸妈不在的时间?”封肆说完又撇了嘴,&1dquo;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下次碰上的不是你爸妈,而是你姐或者你弟弟,再或者你家里其他什么人,我们又得半夜回来。”
他的语气像是玩笑,其中的讥诮意味明显。
6璟深无话可说,改了口:&1dquo;这几天假期,你还想去哪里玩?我跟你一起去。”
封肆想了想,说:&1dquo;随便吧,反正你也只肯去人少甚至没人的地方,都挺无聊的。”
6璟深:&1dquo;&he11ip;&he11ip;我一贯都是这么无聊。”
封肆:&1dquo;哦。”
见他提不兴,6璟深只能作罢,那种心脏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捏起杯子,继续往嘴里倒酒。
半打啤酒喝完又加了半打,全部见了底,一顿宵夜吃完,已经快凌晨一点。
走出餐馆时,封肆抬头望了望天,忽然说:&1dquo;这里的凌晨一点,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6璟深知道他的意思,愈不知道能说什么。
代驾司机将车开来路边,封肆走过去,先拉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等6璟深,自己先上车,6璟深微一怔神,跟过去也坐进了后座。
车在灯火都显寂寥了的午夜街头飞驰,封肆靠在座椅里漫不经心地跟人消息,6璟深晃了一眼,屏幕里全是英文。
他没有偷窥的想法,很快又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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