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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像她本就是一个特别宽容,且没有好奇心的人。
她没有再继续问。但孔黎鸢却主动提起,“你为什么不问我?”
付汀梨被店里的空调烘得舒适,被熟悉的芝士牛肉汉堡塞得暖呼呼的,
“问什么?”
“我以为任何一个人,无缘无故被扔了手中的食物……”孔黎鸢说,“起码都会生气,或者是问一句为什么。”
“哦这个。”付汀梨吃得有些噎,很自然地接过孔黎鸢递过的牛奶,喝了一口,费劲地处理完剩余食物。
笑了一下,说,“没必要吧,你付的钱,我白嫖,你扔了一个还赔我一百个,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不过现在两清了。”她指了指手里剩下的半个汉堡,没想过孔黎鸢说的一百个真的是一百个。
“那如果我说……”孔黎鸢注视着她,“汉堡不是我付的钱,所以才扔了你手里那个。”
“不奇怪吗?”
付汀梨才想起,剧组的汉堡是孔宴请客,她说“孔黎鸢付的钱”,还是和事实有出入的。
“那我呢?”付汀梨吃饱了有些困,声音里带着倦,“真的信了荣梧说的一百个汉堡,穿着拖鞋和随便抓来的外套,跟你一个女明星半夜出来吃汉堡……”
“不奇怪吗?”
“是我骗你出来的。”孔黎鸢说。
“那又怎样,还不是因为我想坑你一顿。”付汀梨坦诚地说。
当作“删照片”的代价。
没有胆量去要三千万,吃顿汉堡总没问题吧。
孔黎鸢笑了,很轻,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数不清的笑。似乎是因为她的敞亮,孔黎鸢脸上的笑也变得敞亮。
不像之前那般模糊。
似是一支阅后即焚的烟,没有火焰,却平白无故燃起来。
燃烬后,是一声极为轻的叹息。以及匿在余烬之后的一句,
“过得还好吗?你。”
付汀梨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恍惚。
这似乎是一句标准的、重逢之后的问候语。
但自她回国,自她家里发生变故,却没有任何人。想起问她这句话。
旧日好友因为撤资的事情闹掰;所有年轻沸腾的热血被压缩在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内;钱财和好友、鲜花和梦想……过去拥有的一切都被活生生刮去“付汀梨”的姓名。
目睹她被一场病折腾得惨白破败的李维丽给她找来工作,却也不敢提及“过得好不好”这样的字眼;在电话那边焦头烂额的乔丽潘,心疼她在国内一个人单打独斗,但也因为她总是瞒报近况,于是电话总是挂得匆促,没来得及提及这件事。
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从大小姐沦落到现在处境的她过得不好。
好像所有人都很难去在意这个问题。
以至于她完全没想到,第一个问她的,会是孔黎鸢。
她迷茫抬头,模模糊糊地知道,原来无论是谁问起,这个问题都只会有一个答案。
“我运气挺好的。”
她讶异自己竟然是笑着说的,
“我妈破产负债,但债务都没落到我头上。回了国工作室告吹,但老同学又给我介绍了个活,你们剧组还过得去,合作的女明星也挺好说话,至少没小气到给我穿小鞋。住的出租屋没有空调有点冷,但能半夜出来坑到一个牛肉芝士汉堡。”
“听上去是不是还不错?”
她坦诚地笑。孔黎鸢的目光很轻地落到她的笑上,
“坑人也不知道多坑的。”
付汀梨愣住,伸出白花花的手心子,“那你给我三千万。”
“我是挺有钱的,但不至于大方到这个程度。”孔黎鸢叹一口气,“下次记得多吃两个汉堡。”
拿起外套起身,经过她的时候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脑勺,
“走吧,送你回没有空调还有点冷的出租屋。”
车在巷口外的街道停下,熟悉的位置。
外面没再下雨,只是空气中仍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很像是雨呼吸过的后遗症。
付汀梨从车里钻出来,被刮过来的冷风吹得弯腰咳嗽几下。
这是那场重感冒的后遗症,让她弱到被风一吹就咳,肺都成了筛子。
关了车门,转身。身上就多了件外套,轻盈的羽绒服,把她成了筛子的肺又好端端地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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