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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想坐那位子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少我這一個。」他說。
這人說起胡話來,比景璘還扯。
我終於忍不住,瞪他一眼:「亂說的什麼。」
「我不曾亂說。」子燁道,「此事,我從洛陽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想清楚了。阿黛,我曾為了他人的期望違了心,背棄了你。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我看著他,定定的。
有什麼在心中涌動,舊事牽絆起絲絲的酸澀。
「你是說,你願放下這一切,連同天下?」
「正是。」
「那是你千辛萬苦得來的。」我說,「還有滿朝的臣子,還有百姓……」
「朝臣要的是可予他們前途的君王;百姓要的是能安定天下、讓他們安居樂業的天子。」子燁道,「那人,並非一定是我。」
說罷,他似想起什麼,將手放開。
卻見他從腰間解下一把劍來。
看到那劍,我愣住。
此物,看上去有些年頭,舊舊的。可劍鞘和劍彘上的錯金嵌寶裝飾,我卻認得。
這是高祖皇帝的御劍,名曰塹岳。它很是出名,因為它也是尚方寶劍,臣民見它如見天子,持劍者可先斬後奏。
穆皇帝的父親文皇帝曾將它賜給一名叫唐復的輔政大臣,並留下遺旨,說此劍如文皇帝親在,可斬佞臣,可打昏君,持者免罪。
子燁的父親穆皇帝繼位之後,十分不喜歡唐復,數度想將他辦了。可因為這塹岳劍,穆皇帝始終動不了手。他只能等到唐復去世之後,才將此劍收回。
「我方才所言,此劍為證。」子燁將劍放在我的手邊,「將來無論遇到何事,便是我也不能動你。我若食言,你也可用它斬我。」
我有些啼笑皆非。
此物自穆皇帝時就一直鎖在尚方局,子燁將它帶在身上,可見確實是從洛陽出來時就打好了注意。
「當年文皇帝將此劍賜予唐復,可是一直被詬病,說他是昏君。」我說,「你不怕別人這般說你?」
「無妨。」子燁道,「我身上罵名多了去了,不缺這個。」
我看著他,沒說話。
「阿黛。」子燁再度抓著我的手,「你怎麼說?」
那目光,小心而熱切。
就像他當年說喜歡我的時候,看著猶豫不決的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而我,雖然早已經不是少女,心中卻仍舊起伏不定,全無矜持。
「他們也會罵我。」我說。
子燁愣了愣。
「故而我們扯平了。」我說,「我答應你。」
那凝滯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明亮,因為泛紅的眼睛而變得愈加灼灼生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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