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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论是综合考试还是小周测，她的成绩都一直在向下波动。

  卓依缦不明白，她已经放弃竞赛了，所有时间都在投入高考内容，而这些内容自己之前就已经学过，为什么还会考得这么差。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在努力奔跑，跑了半天却现自己跑回了原点。

  你一下子瘫倒在地，天旋地转，万物轰鸣。

  第5o章白流苏

  ◎她是白流苏，但从没有愿意欣赏她低头的范柳原。◎

  不知道从一节晚自习开始，卓依缦觉得身边的同学都在出窸窸窣窣的噪音。落在纸页上的声音，翻书的沙沙声和喝水的咕噜音，都像针一样刺在她的耳膜上。

  每次赵欣怡从5o1回来，她都觉得她出的动静好大。

  拖凳子、放书、翻书……哪一个她都觉得无法忍受。

  班级里的同学也是一样。

  几个男生讨论题目的声音、旁边同学换活页纸的声音、后面同学整理书箱的声音，真的都特别特别吵。

  因为自习课赵欣怡一般都会去5o1，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提醒那些同学了。

  吕天明说她垮着一张脸，难道她被影响了还要笑脸相迎吗？

  前天那件事也是一样。吕天明、徐鸣、宋嘉礼三个人在门口讨论题目，前排就是听得到声音，她作为纪律委员去提醒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徐鸣当时为什么要一副觉得她多管闲事的表情看着她？

  而且他喜欢午休的时候用班级电脑玩扫雷，噼里啪啦地敲那个机械键盘，有考虑过前排同学的感受吗？她一直怯怯的，还没跟他正式提过。

  卓依缦顿时感觉心里堵得慌，浑身冷。

  她本就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话也很少。平时在寝室里的时候，丹妮和倩倩话是最多的，经常从浴室里一路聊到阳台上。华兰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但是她每每讲话总能说到点子上，很融洽。

  卓依缦其实很羡慕能有这样的能力。

  好几个夜晚，她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回顾从提前招到现在，她与室友们的相处。

  平心而论，她们都是好人。倩倩活泼，丹妮大气，华兰周全。她们会突然给她带好吃的，会关心她夜车是不是开了伤眼睛，会在她竞赛失利的时候一起抱住她，让她开心。

  她小学的时候，《小时代》正流行。那时候班级里的女生们总喜欢四个四个抱成一团，说自己也是“时代姐妹团”。

  卓依缦从来找不到四个人的归属。

  眼前的寝室实在是少有的可能。

  但是她又无可避免地去猜想，猜想她们带给她的好吃的是不是因为自己吃不下了，关心她开夜车是不是因为不想让她多出一段学习时间，抱住她是不是仅仅因为听着哭声很烦，是不是暗地里在嘲笑她。

  她的心情在听到赵欣怡哈哈大笑说了句“还是之前跟小明做同桌的时候比较轻松，感觉你情绪比较稳定”以后彻底崩溃，迅收拾一下餐盘离开了食堂。

  十一月的川中天黑得很早，晚上的风只剩一点秋天的尾巴，冬意渐浓。卓依缦已经穿上了冬季的棉袄，把手缩在袖子里。她希望变成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小点儿，马上回到教室里去。

  风把她的眼睛吹得酸涩涩的，让她没头脑地想起华兰、丹妮这些女孩儿，想知道她们以前有没有被人背后议论，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处理和别人之间的矛盾，想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开朗。

  她一直没忘自己为什么竞选纪律委员。

  因为金炫在介绍班委职务的时候，说纪律委员负责年段里的纪律常规表格，跟班长的接触会比较多，程敏基本上每周都会开年段纪律小会，一般都是每个班的班长和纪委去。

  她喜欢的男孩子很早就竞选了班长。

  所以她大着胆子，上去竞选了纪委。即使之前金炫把女生们召集起来开会的时候，鼓励竞选班委的人里面没有她。

  她以改变自己的名义，在接近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林君玉说过，她低头的样子像《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有一种中式美人的感觉。她先前没有看过《倾城之恋》，后来在书吧里翻张爱玲合集，用一个午休的时间缩在书架底下看完了这篇文章。

  被家人嫌弃的白流苏，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风流的范柳原。她做了女人谋爱能做的所有事，却仍然不能完全留住他，最后因为战争倾覆了香港这座城市，拦住了即将出海的范柳原，两人相互依靠、共度时艰，“就仅仅是这一瞬间就足以他们在一起过个十年八年”，成就了这段爱恋。

  所以名叫“倾城之恋”。

  那天坐在她旁边小板凳上的，是个留着齐肩短的女孩子。她说自己已经把不同版本的张爱玲小说集都翻过了。

  “这个故事她主要想表达的，还是女性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的困境，生不由己情不由己——哪有这么完满的结局，是不是？”女孩笑着看她。

  “如果你也喜欢她，还是看她自己集结出版的那本《传奇》。”女孩介绍。

  但是卓依缦婉拒了，她没有什么时间看书，所有时间都用来调整和做题，而她又不是林君玉那样能一边看课外书一边学习的学生。

  她只消有个念想，念着自己能像白流苏一样，有范柳原。

  她一直在等待那个瞬间——足够让苏展动心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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