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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狂热与艳羡（第1页）

今晚的异常月相惊扰了那些虔诚的月神信徒，许多人从家里走到大街上，望着长空中忽而满弦的明月、星河转瞬流转的伟力，感受着满街上白霜般清冷的辉光，以及那仿佛使所有阴影在月光中无所遁形的淡淡圣洁气息。这使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神迹降临，开始神情狂热的朝那一轮皓月俯身跪拜，嘴里激动的祷念着圣廷的经义与对女神的赞词，连带着不少路人都惊叹着女神的显圣而一同在胸前画着代表光暗女神的手势。

教廷的反应更是敏感，鲁昂市的光暗圣廷大教堂在第一时间就召集了高层主教进行祈圣仪式，谨小慎微地询问女神冕下的神使，询问女神此次突如其来的降临是否有什么圣谕，亦或是现了新生的邪神？

但是令众人都略感不安的是，神使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他们的疑问，而是在数小时后向他们转达了一句简单的圣谕：

“碎银唤星，引月除秽。”

......

圣玛丽教堂内，艾尔诺神父好不容易安抚住坐满了整座礼堂的虔信信徒的狂热情绪，将此处的气氛主持交给了那位名为史蒂夫的中年牧师，叮嘱他需小心带领着此处的信众们颂念着女神冕下的真名，唱着赞颂女神的唱诗。切记不可借此机会夸张女神的教义，向信众们兜售圣水灵符以及赎罪的经券，以及收取过多的奉献款。

望着满口答应却拿着奉献箱在信众面前露出热情笑容的史蒂夫，艾尔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摇摇头，叹着气回了布告室。

这一时的狂热，不知等到明天清醒过后，会有多少信仰不够坚定的信徒们后悔今日捐献的钱额太多？

仅是后悔也就罢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有人借机指责他们光暗教廷伪造圣主显灵的假象，大肆敛收信徒的财产就麻烦了。

最麻烦的是...艾尔诺神父望了一眼窗外已归于平静的月相，表情忧忡。

在众神官们都激动于女神显圣时，他在那满夜的辉光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与悸动。

那是他送给那位自称为‘凯琳’的女士的那枚月符的气息。

别人可能都不太清楚，但是艾尔诺大概能猜到，女神的这次骤然降临，大概率与那位看似普通人的神秘女士有关。

诚然，月符的功能确实是指引信徒去沟通那散着清辉的明月，祈求得到女神冕下的指示与庇护，从而免除污秽生物的侵袭与加害。

但是艾尔诺对自己的本事心中有数，他以灵性制作出的这些月符，在驱逐邪祟的程度上或许还过得去，但因为对女神的信仰并没有外人眼中那么坚定的缘故，他的月符在与女神沟通的桥梁上并不算坚固。

以他自己为例，他用月符为引，以其他香烛与熏香构建一个祈圣的小型仪式，却也只能一片荒寂中得到几句模糊不清的断续字句，几乎听不清一句完整的启示。

连他自己使用月符都难以与月神冕下的神使交流，而那位神秘女士却能使用它牵动天象，引见女神的降临？

艾尔诺头皮有些麻，他有点不敢往深处细想了，只是眉头紧皱，一步步地行走在教堂的过道里，一脸郁闷的向自己的布告室里走去。

而那只名为玛格丽特的黑猫，正伴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踩在神父身后的影子里，只露出她那双蓝宝石般的闪烁眼瞳。

......

圣心修道院内，疗愈室内的丹尼尔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教经正在自己研习，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有些喧闹的动静。

丹尼尔有些奇怪的放下了手里的书，视线向窗外望去，却现外面的草地上洒下了一片银辉，皎洁的月色笼罩每一根纤细的茎叶，将其覆上了一层圣洁的霜色。

什么情况？今天是满月吗？

丹尼尔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多瞥了两眼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教经的内容上了。

明明应该是熟读已久的内容，但是他每次读起来都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就像是脑海里曾经的知识...在他受伤以后都悄悄消失了。

难道自己在那次遇袭之后不小心伤到脑袋了？失忆了？

丹尼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片完好，并没有任何创口。

真是奇怪。

丹尼尔伸着大拇指咬了咬指甲，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一个坏习惯，即便娜塔莎修女斥责了他许多次也依旧改不了这个毛病。

遇袭那晚的回忆，正在伴着他胸口处的伤势好转而逐渐模糊了起来，丹尼尔只记得自己晕厥前看见的那双饱含恶意的猩红眼眸，以及他手上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尖锐草叉。

那是一种极度疯狂的视线，据爱德华修士说，那个癫狂的异教徒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人性，他的眼中只有毫无防备的丹尼尔。即便爱德华修士不停地用地上拾取的石砖敲击着他的后脑，他也依旧不为所动，而是奋力将手中的草叉刺入丹尼尔的胸膛，直至尖端从丹尼尔的背部穿出。

据事后爱德华修士来探望他时的感叹，他当时心里一片冰凉，以为丹尼尔已经死定了，好不容易制服那满眼仇恨的邪教徒后，却现丹尼尔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真是幸运的小子，心室居然生在右边，从邪教徒的手下捡回了一条命。]

听着爱德华修士的感慨，丹尼尔心底里却生出了莫名的寒意，他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想起来了那个离奇恐怖的梦。

那个梦魇一般的怪物，当时也说出了和爱德华修士如出一辙的话语。

好在那只是一个梦，而爱德华修士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慰问一番后便起身告辞离开了疗愈室。

与他一同离去的还有那位名为露丝·王尔德的代罚修女，也就是当时与那个卡萝小修女一起将他从地上暴力扔到床上的那位持剑修女。

这位修女也经常出现在他的病房里，不过大部分时间的视线都凝聚在那位叫做卡萝的可爱小修女身上，那一天之所以与爱德华修士一起前来，正是为了询问有关那些邪教徒的更多细节。

这位嗓子喑哑的修女小姐偏执地憎恨一切异教徒，她常年与其他代罚骑士一起冲在直面异端的第一战线上，只为了饱足她那柄细长但锋锐的圣纹剑的染血欲望。

据丹尼尔了解，这位修女小姐年幼时也曾是一位天真无邪的贵族千金，直至在某夜被疯狂的邪神信徒组织盯上，大肆屠戮了王尔德家族的庄园，杀死了她的双亲，在庄园里设立血腥的祭坛祭祀邪神。

而祭品，正是这位躺在祭坛中央、喉咙被割开放血的无助女孩。

尽管教会的骑士迅赶到现场并将露丝救下，但是灾厄已经生，露丝的双亲再无法从一片血泊中睁开双眼。

自那以后露丝被教会修女收养，而她也在满心的仇恨中掘了自己卓绝的武艺与神秘学天赋，成长为了一位强大的代罚修女。

真好啊。

丹尼尔羡慕着这位修女小姐那惊艳卓绝的战斗天赋，他也想变得像这位修女小姐一样强大。

丹尼尔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胸膛处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眼神有些黯淡。他要是也懂得一些神秘学知识，是否在那一晚就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

在绷带之下，丹尼尔看不见的皮肤之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爪伤痕，正在微微泛着紫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