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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摘下墨镜，我已经把这玩意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1dquo;警察来过这里，马洛先生。一个叫马格拉尚的警探，他在调查克劳森的死因。他会很想跟你碰面的。要我打电话给他吗？我打赌他会再来。”

  &1dquo;请便，打给他吧，”我说，&1dquo;我来这儿只不过是把自杀延迟一些罢了。”

  他的手往电话移去，但又被裁信刀的磁力吸回来。他再度拿起刀子。忍不住，好像。

  &1dquo;这玩意可以杀人。”我说。

  &1dquo;很容易。”他微微一笑。

  《小妹妹》第三部分《小妹妹》第18节（4）

  &1dquo;刺进颈后一英寸半，正对着枕骨突出的下方。”

  &1dquo;冰锥的效果更好，”他说，&1dquo;尤其短的那种，磨得尖利，不会弯。要是你没戳中脊椎，伤害不会很大。”

  &1dquo;那需要一点医学知识喽？”我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剥掉玻璃纸抽出一根。

  他只是不断地笑着。微微的、悲伤的笑，不是担惊受怕的人会有的那种笑。&1dquo;那是会有帮助，”他轻声说，&1dquo;不过这种技术，随便哪个手巧的人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学会。”

  &1dquo;奥林·奎斯特学过两年医。”我说。

  &1dquo;我说过我不认识有谁叫这个名字。”

  &1dquo;对，我知道你说了。我不相信。”

  他耸耸肩，但他的视线又移到刀上。

  &1dquo;我们就像老夫老妻一样，”我说，&1dquo;就只会坐在这儿隔着桌子话家常，好像没有半点烦恼，因为我们两个天黑前都要坐牢。”

  他又扬起眉毛。

  我继续说：&1dquo;你，是因为克劳森跟你很熟，而且你也许是跟他最后一个人跟他说话的人。我，是因为触犯了私家侦探所有的禁忌：隐藏证据，隐藏资料，现尸体却没有恭恭敬敬地摘下帽子向那些清廉可敬的湾城警察报案。反正，我是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今天下午空气里有放肆的香水味。我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也许我是爱上谁了。我反正什么也不在乎了。”

  &1dquo;你喝了酒。”他慢慢地说道。

  &1dquo;只是夏奈尔香水和几个吻，还有诱人的美腿，还有深蓝色眼睛出的挑逗，类似这样无害的小东西。”

  他看起来更悲伤了。&1dquo;女人真的是祸水，对吗？”他说。

  &1dquo;克劳森。”

  &1dquo;无药可救的酒鬼。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喝、喝，不吃东西，然后慢慢地因为缺乏维生素产生种种幻象。要帮他们只有一个办法。”他扭头看着消毒器，&1dquo;除了针头，还是针头。我觉得自己很龌龊。我是堂堂巴黎大学的毕业生，可是我却在一个龌龊的小城为一帮龌龊的家伙治疗。”

  &1dquo;为什么？”

  &1dquo;因为多年前生的一件事——在另一个城里。不要问我太多，马洛先生。”

  &1dquo;他直呼你的名字。”

  &1dquo;某些阶层的人有这种习惯，尤其是当过演员的，还有无赖。”

  &1dquo;噢，”我说，&1dquo;没有别的原因？”

  &1dquo;没有。”

  &1dquo;所以警察来这儿查问，你担心的不是克劳森，你只是害怕很久以前在别处生的另外一件事情会曝光。也许跟爱有关吧。”

  &1dquo;爱？”这个字他慢慢由舌尖吐出，仔细品尝它的味道。讲完后，一抹隐隐的苦笑还迟迟不去，就像开枪后空中迟迟不散的火药味。他耸耸肩，把一盒雪茄从文件盘后头推到我这边的书桌上。

  &1dquo;那就不是爱了，”我说，&1dquo;我只是想读出你的心事。你有巴黎大学的文凭，却在一个龌龊的小城开了这么个小小的龌龊诊所，我很清楚这种事情。你到底在这儿干吗？你怎么会跟克劳森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当初是怎么回事，医生？毒品、堕胎？还是因为你帮东岸哪个城市的黑帮当过专职医生？”

  &1dquo;譬如哪个城市？”他撇着嘴笑。

  《小妹妹》第三部分《小妹妹》第18节（5）

  &1dquo;譬如克利夫兰。”

  &1dquo;差得太远了，朋友。”他的声音现在像冰块一样。

  &1dquo;跟他妈的地狱一样远，”我说，&1dquo;不过像我这样脑细胞有限的人，习惯把手头的资料拼凑起来。常常出错，但这是职业病。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就说下去。”

  &1dquo;我在听。”他又拿起刀子，轻戳他书桌上的便条簿的纸。

  &1dquo;你认识克劳森，克劳森是被冰锥高手刺死的，当时我就在他的屋子里，在楼上跟一个叫希克斯的骗子说话。希克斯撕掉了住宿登记簿中的一页——写了奥林·奎斯特的名字的那页——然后立刻搬走。那天将近傍晚时，希克斯在洛杉矶被冰锥刺死，他的房间被人搜过。有个女人到过那儿，要跟他买东西，但没拿到手。我搜查的时间比较充裕，所以拿到手了。我们可以假设：克劳森和希克斯是同一个人杀的，但不一定是为了同一个原因。希克斯遇害是因为他想独自吞掉别人的好处。他酒后喜欢胡言乱语，而他又有可能知道是谁会把希克斯干掉。故事到现在为止还行吧？”

  &1dquo;我一点兴都没有。”拉加蒂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