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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束倚着凭几，隔着垂帘，懒懒地道：&1dquo;常乐大长公主幽禁，已嫁之女毋论，其余人等，皆流放交州，即使大赦亦不得归国。”

  洛阳城中，淮南温氏偌大的门庭，连亘几条街的宫庙、宅邸、庭园，全是妇孺的哭声、兵士的呼喝声与拖箱子搬柜子的嘈杂声，百姓们尽皆出来围观，一时间铜驼大街竟水泄不通，积雪的街道被踩踏得全是泥泞。

  ——但到了城西边广陵王宅的园囿里，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净。

  &1dquo;让我进去！我要见广陵王殿下！”一名衣衫破损、妆容残乱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便抢到宅门前，对着阻挡的侍卫哭喊道，&1dquo;我是宣家的女儿，是广陵王的表妹！我要见他，你们不能拦着我！”

  温玘也在她身后下了车，看着妻子慌张失措的模样，沉默半晌，走上前去，对匆忙赶来的管事递上一帖：&1dquo;在下温玘，恳请面见广陵王殿下。”

  那管事却根本不看他手中名帖，&1dquo;殿下说了，今日禅修，拒不见客。”

  &1dquo;我是客人吗？”宣氏怒道，&1dquo;都火烧眉毛了，殿下再不出来说几句话，难道不怕人家把宣家也连根拔起？！”

  一名仆人从里间走出，对着管事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温玘夫妇的眼中当即燃起了希望之色。然而那管事却只是挥了挥手，接着，便有人抬出一只小小的錾银箱子来。

  &1dquo;这是殿下对您的一点心意。”管事欠了欠身，&1dquo;听闻交州瘴疠盛行，还请一路小心，恕不远送。”

  温玘走过去，打开那箱子，只见是满箱上好的丝绸衣衫、并一些金银器物。他的脸色惨然，苦笑道：&1dquo;小民多谢殿下恩德，但流刑之身，恐怕是带不了这些东西的。”

  那管事并不听他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转身回府了。广陵王府的大门关上，拖出长长的&1dquo;吱嘎”一声，好像将夕光也收束了进去，长街上只余凄冷的雪后的黑暗。

  这寒冷刹时侵入骨髓，宣氏不由得拢了拢衣襟，温玘过来欲揽她的肩，却被她一把甩脱了。

  &1dquo;早知今日，我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你的。”她低声，语气里明明已绝望了，却还是一定要刺痛对方一般。

  温玘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是妹妹温玖因为嫁给了夏冰，到底幸免于难。

  他转头望向长街彼端，黑暗一点点地侵蚀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再见到洛阳城的黎明了。

  ***

  将要入夜了，广陵王府的小上摆满了珍馐。号称在禅修的广陵王萧铨，一边大口吃着烧的鸡肉，一边拿鸡骨头去逗孩子。

  小王孙萧霁方将三岁，眼巴巴地望着那鸡骨头，好不容易啃上了，却现不对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萧铨便哈哈大笑。

  秦约坐在几案另一边，轻轻地嗔道：&1dquo;成日价地逗霁儿，当心他记恨你。”

  萧铨笑道：&1dquo;我是他爹，他敢记恨我？”说着拧了拧萧霁的鼻头，&1dquo;你敢记恨我吗，嗯？”

  萧霁再次大哭。

  秦约一边给父子俩搛菜，一边道：&1dquo;管事的说，宣家表妹已离开了，那一箱子东西丢在原地，没有带走。”

  萧铨听了，脸色耷拉下来，冷淡地&1dquo;嗯”了一声。

  秦约续道：&1dquo;他们原是关在牢里的，不知这两人怎么想来法子，找上我们家了。但不论如何，宫中有诏令，今晚他们都必得出。”

  &1dquo;你妹妹也是挺狠的。”萧铨冷笑道，&1dquo;连洛阳城的太阳都不让他们再多看一回。”

  秦约叹口气，&1dquo;她想必也是被温太后——温庶人逼太急了。”

  &1dquo;温家一群草包，那个华俨丢了晋阳城，孤都想杀他。敢情这些姓温的、姓秦的，都不曾心疼过我萧家的天下。”

  秦约的眼神微微一动。萧铨看她一眼，补充道：&1dquo;我可没有说你。”

  秦约柔和地笑笑。

  &1dquo;但你妹妹，也是千虑一失。”萧铨的神态很是悠然，&1dquo;推倒了温家这棵大树，树下乘凉的人千千万万，不都要恨她了么？那些人，早晚都可以为我所用，真是天助我也。”

  &1dquo;是啊。”秦约幽幽地道，&1dquo;她这一回做得这么过，都是因为温家动了秦赐。”

  &1dquo;是吗？”萧铨道，&1dquo;秦皇后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

  秦约笑道：&1dquo;殿下可不要被她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骗了。我自家的妹妹我清楚，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明明已身在深宫了，却还总想着拉住自己喜欢的男人，死也不放手呢。”

  ***

  &1dquo;回禀皇后娘娘，官家已将自己闷在里头三四天了。”

  嘉福殿的女官在殿门前恭声禀报。

  天色清寒，秦束笼着轻暖的裘袍，衣衽上一圈雪白的貂绒衬得她肌肤如雪，眸色沉沉，&1dquo;你叫奉华？”

  那女官忙道：&1dquo;是，婢子是王常侍调来伺候官家的。”

  王全倒确实让人放心。秦束微微颔，&1dquo;官家这几日吃饭了吗？”

  &1dquo;吃是吃了，一点点&he11ip;&he11ip;”奉华道，&1dquo;奴婢们还听见里边总有砸东西的声响&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