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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精怪将端木翠翻压在地，嗬嗬有声，端木翠抬眼看时，那脸分明还是赵小大的脸，头颅却已扭曲作半球形状，复眼翻转，上下颚锯齿轻搓，那偌大的喙刺，便向着端木翠咽喉刺落。

  端木翠奋尽全身气力，躲开这喙刺一击，那喙刺失了准头，生生刺入端木翠右肩，端木翠只觉剧痛无比，体内气血翻腾，紧接着周身血液都向右肩急涌，待要捏起口诀，哪里还有半分力气？眼前渐渐模糊，耳畔只听到那精怪的吞咽之声。

  忽的听到展昭怒喝：&1dquo;端木翠！”

  那精怪身形一滞，未及抬头，四支袖箭破空而来，上下两路各两根，来势无比凌厉，将那精怪喙刺，生生击断作三截。

  那精怪痛呼一声，向后翻倒，与此同时，展昭已掠至近前，伸臂用力扶起端木翠，颤声道：&1dquo;你怎么样？”

  蓦地触及端木翠右肩血如泉涌，心中巨震，伸手便去按压端木翠的伤口，哪里按压的住，只觉的温热鲜血，源源不断自指fèng中溢出，端木翠虚弱之极，断断续续道：&1dquo;好精怪，它体内的毒，让我的血不得凝固&he11ip;&he11ip;”

  展昭再无犹疑，扯落官袍下摆，便去包扎端木翠伤口，忽听得身后异声，急回头看时，那精怪摇摇晃晃站起，身形几有一人多高，喙刺虽断，颚中上下锯齿磨挫有声。

  展昭心中一凛，便将端木翠挡在身后，端木翠勉力道：&1dquo;你快走，你是凡人，斗它不过。”

  展昭低声道：&1dquo;除非展昭死了，断不得让它动你分毫。”

  端木翠眼眶一热，未及答话，展昭业已猱身跃空，巨阙寒光如水，便向那精怪胸腹斩落，但觉着刃之处，坚硬如铁，心中骇然，这精怪周身如被铁甲，真不知如何才能伤它，急回头看一眼端木翠，忽的向旁掠开，心中打定主意，要将这精怪引开，这一来虽然自己置身险地，端木翠或可得脱，总好过两人受厄。

  端木翠挣扎着扶树站起，见到展昭从旁掠开，知他心意，暗暗摇头，因想，你这一来或能救我脱困，然若你敌它不过，纵了精怪，予它喘息之机，让它产下妖孽，不知又有多少生灵涂炭，念及至此，稍定气息，捏了三味真火决在手，觑准时机，道：&1dquo;展昭，躲开！”

  展昭与那精怪缠斗正急，忽听端木翠呼喝，不及细想，急退数丈，方未站定，只觉有一股热浪掠面而去，竟燎焦了鬓边几缕额，抬眼看时，那精怪如同被火布包裹，惨叫连连，黑烟腾空，焦臭盈林。

  端木翠唇角漾起一抹微笑，背倚那树软软瘫倒，展昭急掠过来，扶住端木翠慢慢坐下，将端木翠的伤口缠起。

  端木翠笑道：&1dquo;你不用忙了，没用的。”

  展昭不答，只帮端木翠将伤口缠紧，回头看端木翠时，忽的如被雷噬，半晌不得动弹。

  常人失血，不过脸色苍白，反观端木翠，先时面无血色，后来竟渐渐幻作透明，整个人如雾如气般，似乎行将羽化，见展昭怔住，端木翠反平静下来，道：&1dquo;我疏忽纵怪，是天要罚我，我失了凡人的血，是再不得留在这世间了。”

  传说中，上仙不得久留世间，欲留则转投人胎，终身不可失血，凡血流尽，重回洞天。

  展昭淡淡道：&1dquo;是不是有了凡人的血，就可以留下来？”

  不及端木翠回答，展昭将巨阙抽出寸许，就着臂膊深深划了一道，将伤处凑至端木翠唇边，轻声道：&1dquo;说好了要收人间精怪，精怪尚未收尽，怎么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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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背着端木翠回糙庐。

  开始的时候，端木翠很轻很轻，展昭甚至不敢回头，怕哪一次回头，背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端木翠气息渐重，展昭的心定下来，柔声道：&1dquo;你感觉好些了？”

  端木翠淡淡嗯一声，似有心事。

  期期艾艾良久，终于开口道：&1dquo;展昭，小小蚊蚋精怪，本是两三下就可收伏的，我却被它搞到如此狼狈，传出去脸都丢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展昭愕然，继而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端木翠不开口是身体不适，哪知竟是为了这等小事，失笑道：&1dquo;端木翠，你原来这么好面子。”

  继而又正色道：&1dquo;我会考虑不说出去。”

  &1dquo;只是考虑不说？”端木翠气急。

  &1dquo;是啊，”展昭忍住笑，&1dquo;你既有求于我，当然不能口头上央求便罢了，正巧前日里大人提过开封府的庭除需要洒扫，府里人手不够，你若&he11ip;&he11ip;”

  &1dquo;你让我去给开封府打扫庭除？”端木翠气急败坏，顺手在展昭胳膊上重重一拧，&1dquo;你做梦&he11ip;&he11ip;”

  就听展昭痛呼，这才想起自己拧的地方正是方才展昭割伤的地方，吓得赶紧缩手：&1dquo;你，你痛不痛？”

  展昭回过头，眉目间尽是笑意：&1dquo;嘴上这么凶，下手也这么重，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端木翠心中一暖。

  回到端木糙庐，已是晚间，未到门口，端木翠要展昭把自己放下。

  &1dquo;身为细花流之主，不能这么狼狈归来。”

  理由挺好，可以刚一站到地上就双腿软，若不是展昭眼疾手快扶住，只怕又要摔倒。

  &1dquo;那就让你扶我进去吧。”端木翠叹气。

  展昭哭笑不得，明明是在帮她，怎么端木翠说的口气，竟似自己求着要扶她一般。

  刚进院子，就听得屋内吵嚷有声，两人愕然，就见那青花碗，对，就是那只豁了口的青花瓷碗，以手抱头，两只小细腿转的比车轱辘还快，自屋内飞快逃窜出来，不忘大声嚷嚷：&1dquo;只是看了星星，就只是看了星星&he11ip;&he11ip;”

  &1dquo;在河边坐了一夜，就是看星星那么简单？”另一只细纹描花碗自门内追出，手中还挥舞着一根棍子，&1dquo;小碟都告诉我了，她说你们还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he11ip;&he11ip;”

  &1dquo;看星星？”展昭和端木翠相视而笑，忍不住抬头看天。

  今夜的星空，的确分外清明。

  【完】

  第13章【蛇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