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女生绝症（第1页）

循着高中生模样的少女指引，叶绿跟着她来到客厅中央的蒲团坐下。客厅是十叠大的和室，中规中矩。叶绿满腹狐疑，盘起腿，就开始仔仔细细打量对面的女孩，一张圆脸，扎着一般农家女孩不常见的盘麻花辫，透出令人欢喜的灵气。“你……得了癌症？治得好？”叶绿决定试探一下。女孩毫不避讳地点头，“治好要花很多钱，我们家务农，万万拿不出来。”

“大约要多少？”

女孩说了个天文数字。“我只能看着女儿等死。”一旁坐下的春田妈妈伤感地说，“医院说是乳腺癌转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也没听说过，连怎么办也不知道。”

叶绿默然点头。乳腺癌转移？她的心中泛起涟漪。的确不是什么便利治愈的病症。要搭把手吗？她问自己，可非亲非故的，自己只和这家人的小鸟“春田君”有一年的友情，她原本就不是个多么热心肠的人，何必呢？等等看再做决定。

“你来这里是找谁？”

叶绿回神，春田妈妈正在一旁抹眼泪，问的女孩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她的气质和坐姿都很自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能够伪装出来的。这个女孩真的病入膏肓吗？叶绿的心中不禁有了疑问。“我来找你哥哥。”她说，“或者弟弟。”

“找我哥哥干什么？”女孩悠悠道。“网友见面。”叶绿小声说。

“这位姐姐，你也很喜欢看假面骑士？”女孩伸手指了指叶绿放在一旁的背包，那上面除了叶绿自己的名字挂件还有一个假面骑士akira的亚克力挂牌。“对。”叶绿点点头，“也？你也喜欢？”

女孩露出浅浅的笑容。“你是在哪里认识我哥哥的？”

“在LIne上，LIne你知道吧？”

一提到这个，叶绿立即来了兴致，“说来那天也真巧，我在一个高中生家教招聘的群里认识他的，他就用的akira的头像。后来我去问他需不需要家教，他说不必，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那会他的Id吸引了我，就叫小鸟，很奇怪的名字对吧？一个男生，居然叫什么小鸟……”

叶绿说着说着注意到面前女孩的表情很奇怪，明明是在倾听自己从未了解的事情，却表现得了如指掌，她于是停下讲述，“怎么了吗？”

女孩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直视叶绿的双眼，她像是早已准备好一切，对今天的事情做了不知多少遍的推演。“我哥哥的LId不叫小鸟。你找错人了。”

叶绿啊了一声。“难道我走错家门了？”她自言自语起来，不对，这里的确是11-2。

“我的名字叫托托莉，春田托托莉。”女孩自然而放松，“我就是小鸟。”

-

叶绿微微张开嘴。

-

女生身旁的母亲已经不再抹眼泪，她看到自家女儿能和哥哥的朋友相谈甚欢，脸上又多了些笑容，只是她不理解为何自家女儿说了一句她没听懂的话之后，对面访客叶绿的神情就变得无助，惊讶，惊恐。甚至，抽泣起来。

-

“出去走走？我想和你聊聊。”女孩说，或者应该称呼为托托莉，“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家里的哥哥回来了，看到家里多了个女孩子也很是恍惚，惊讶的母亲盛情邀请叶绿在这住下，叶绿拗不过，也就答应下来。朴素的晚饭过后，托托莉拉着叶绿出门。夜晚的村庄静谧迷人，月光明亮，天空无云，是个晴朗的冬夜。出了门，托托莉带着叶绿往外走，她们来到先前叶绿滞留的岔路口，托托莉带路，叶绿亦步亦趋，心里满是难以置信。两个女孩身高差不多，叶绿可以很自然与托托莉平视，如今走在“小鸟”身后，她两手都在打抖。

命运一定在和她开玩笑。

先前小鸟误出的水井照片，如今的确在后院找到一模一样的，难道这就是结果？她的心中充满悲愤，酸酸涩涩的，一步一拖走在托托莉身后。生气倒不是因为被欺骗了，只是对如此富有青春活力的少女居然身罹绝症感到命运不公。

太可恶了，太遗憾了！

叶绿在后边一个劲捏紧拳头，样子傻到极点，就听到走在前面的托托莉开口，“很失望？”她的语气很平静，“你心里的小鸟，不该是我这样的吧？一个快死的人。”

叶绿也实诚，点了点头。“呃，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她弱弱地补充，“就是觉得很意外。”

托托莉没答话。“我以为你是个男生，毕竟你在LIne上话这么多，这么热情，还有点强势，”叶绿继续说下去，“而且还喜欢假面骑士。一般女生不会喜欢吧。”

托托莉笑了。“那你呢，姐姐？”

“这不是以为自己很独特嘛……”叶绿小声嘀咕。她叹了口气，“如果我再晚来一个月，你是不是就要……”

“或许吧。”托托莉说。

叶绿不说话。

“但我没你想的那么留恋，真的。”托托莉说，“活了十七年，挺开心的。”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半点虚假。“我想过很多次，想要从我这短暂的十七年人生里找出令我不舍和遗憾的地方，答案是完全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每年家里的农活都有我一份力，对父母始终尊敬，你说，我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她停下脚步，清澈透亮的双瞳和叶绿对视，叶绿从这一刻开始收起自己的同情，她现，眼前的托托莉压根不需要。“就是有一些小小的可惜。”托托莉换了副神情，“如果当初，你做了我的家教该有多好。”

其实做不到的吧？叶绿想说，可她不出声音，这里离东京可有好几小时的车程。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叶绿姐姐。”托托莉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叶绿的脸颊，无法在任何一个同龄人脸上看到比她更多的恬静和释然，“不过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女孩子哦，”她掩嘴一笑，“只是你一直以为我是男生吧？”

她想抽回手，可叶绿抓住她的手。“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女生？”叶绿话音颤抖。

托托莉轻轻一笑。

“那岂不是说，我刚刚问路的时候——”

“对，我瞬间就知道是你。”托托莉说，俏皮地吐舌，“没想到？”

叶绿泪意上涌，抓着托托莉的手哭泣起来。这一下让托托莉措手不及，用另一只手握住叶绿，“怎、怎么啦？”

“可恶……可恶！”

叶绿反复重复着两个字。

-

阒无人声的农家小路，托托莉把叶绿揽进怀中。“哭什么，笨蛋姐姐。”她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