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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泽接过顾关山的手机，翻了翻她的短信箱，顾关山赤着脚去洗脸，一头黑披在脑后，沈泽又觉得顾关山太瘦——今晚去吃那家她看好的烧烤，多喂点肉，兴许能胖起来。

  顾关山用冷水洗了洗脸，镜子旁一瓶青柠罗勒的香氛，顾关山拿了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酒店的光照极好，五星级还是不太一样，暖黄的灯光打在手上，连长了茧子的地方都显得嫩白。

  指甲fèng里的水粉颜料不太好洗，顾关山搓了又搓，意识到自己是自欺欺人。

  昨晚的聚光灯又能改变什么呢？顾关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毛素淡，嘴唇颜色也浅浅的，眉眼之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卸去了妆容之后还是那个十七岁的顾关山。

  等她回去，还是一个普通的高二艺术生，需要走一条被无数人走烂的路，在学校苍白地学习，在画室苍白地画画，周末去补充用完的颜料——说到这里，柠檬黄又快用完了，得去那家店买。

  顾关山擦了脸上的水，将乱蓬蓬的头往后捋了捋，觉得镜子里的女孩子有点枯萎的意思。

  她看了一会儿，浴室外沈泽突然喊道：&1dquo;——你来看看这条短信！”

  顾关山：&1dquo;哈？”

  &1dquo;——有人找你，还是个外国人，给你了条英语的短信&he11ip;&he11ip;”沈泽咳嗽了一声，磕磕巴巴地念道：&1dquo;mynameisBrantmansfie1d，amemberof&he11ip;&he11ip;”

  顾关山从毛巾里抬起头，茫然道：&1dquo;嗯？你念完啊，别停在那儿。”

  沈泽：&1dquo;我英语85分，一百五满分的那种。所以后面的单词我不认识。”

  顾关山：&1dquo;&he11ip;&he11ip;”

  沈泽又停了一会儿，似乎终于看懂了一点东西，暴躁吼道：&1dquo;我看懂了！这歪果人想约你喝咖啡——！想得美！”

  顾关山和沈泽的手机就是苹果公司最完美的误会，同款不同色，顾关山用的是一个银色iphone6，沈泽用的是个亮黑的iphone7，随时都有可能拿错，摸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有睁开眼睛才能分辨这俩手机，这也是早上的乌龙生的原因——没睁眼的顾关山拿错了手机，而且俩人铃声都是默认的。

  那个名为布兰特·曼斯菲尔德的评委给顾关山了条短信，约她在星巴克见面，顾关山好奇地问了他意图，那评委只神秘地说：

  &1dquo;我有一个选项可以提供给你。”

  顾关山好奇地问他是什么选项，那外国人只用英语说：&1dquo;想知道的话，下午见。”

  沈泽：&1dquo;&he11ip;&he11ip;”

  &1dquo;密斯顾，”沈泽无理取闹地道：&1dquo;你家沈大爷晚上要请你吃特别好吃的蛋糕，你去找那个什么曼斯什么的馒头和咖啡了的话，沈大爷就自己去了！”

  顾关山咬他：&1dquo;你是小学生吗！”

  沈泽：&1dquo;真是让你失望了，沈大爷明年上大学。”

  顾关山：&1dquo;你像小升初。”

  &1dquo;那你还真是老牛吃嫩糙——”沈泽吊儿郎当地调戏她：&1dquo;你看上我这个小升初的正太不会脸红吗？”

  顾关山：&1dquo;&he11ip;&he11ip;你还要脸不要了！”

  这天没法聊了，沈泽越活越回去，十年长八岁——顾关山气愤地想。

  沈泽却突然正经了起来：&1dquo;留个心眼，我在附近，有什么不对劲的给我短信，我马上到。”

  下午仍在下雨，他们约了个五道口旁的星巴克，沈泽去附近校园门口溜达，那外国人评委说最多只占用顾关山半个小时的时间，沈泽就没有走远。

  顾关山不太理解为什么所有人谈事儿都喜欢去星巴克——她实在是get不到那饮料好喝的点，她撑着自己的粉红雨伞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颗格外白皙的卤蛋正在看表。

  顾关山谨慎地走了过去，小声问好。

  &1dquo;您好。”顾关山礼貌地以生涩的英文问：&1dquo;请问您是曼斯菲尔德先生吗？”

  曼斯菲尔德抬头看了顾关山一眼，他的虹膜颜色非常浅，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蓝色，像个生活在大人世界里的孩子一样——这样的眼睛极其容易让人忽略他脸上的皱纹：他已经不再年轻。

  他温和道：&1dquo;请坐，小姐。”

  顾关山的英语口语其实非常流利，她小时候被她父母一把塞进了一堆外国人堆里，生生地磨练了出来一口几乎是标准维多利亚英音的口语——但是却在多年应试英语教育中变得有些磕磕巴巴了。

  那外国人转而用中文道：&1dquo;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我昨晚得知你还在准备大学入学考试&he11ip;&he11ip;如果方便的话，愿意讲一下你对未来的规划吗？”

  顾关山愣了愣：&1dquo;我的规划&he11ip;&he11ip;？就是好好读书，好好画画，考上清美。”

  &1dquo;果然&he11ip;&he11ip;那所学校的确非常好&he11ip;&he11ip;”那外国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1dquo;可是我认为，清华的那所艺术学院不适合你。”

  然后他正起了身，对顾关山以一口蹩脚的中文说：&1dquo;那所学校以设计见长，但你却在下意识地把自己往绘画的方向展。隔行如隔山，你的设计应该是你的弱项。”

  顾关山一怔：&1dquo;&he11ip;&he11ip;”

  &1dquo;我非常。非常喜欢顾小姐你的风格。”中年人笑了笑，对顾关山说：&1dquo;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伊利诺伊艺术学院，教授，负责插画方向学生的培养，是奖项评定的评委之一，坚持你应该拿到金奖的，最执着的一个人。”

  &1dquo;——今天，我来挖墙脚了。”

  布兰特·曼斯菲尔德隔着两杯咖啡，在北京落雨的天穹下，对顾关山伸出了手。

  第63章

  五道口的星巴克之外，天气阴沉，人间雾霭重重，犹如在酝酿着一场早春的风雨。

  顾关山头顶上灯光暖黄，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伸出手的外国人&he11ip;&he11ip;

  布兰特·曼斯菲尔德顿了顿，道：&1dquo;毕竟国境是一个巨大的鸿沟，大多数人对美国高校的了解也只有哈佛mIT斯坦福和耶鲁而已——顾小姐你对我们大学并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北美洲，艺术方面，我们有着最大的影响力和最厉害的校友。我并不是专业的招生工作者，所以我对我们学校细节的方向，知道的也非常有限&he11ip;&he11ip;”

  顾关山懵懵地说：&1dquo;何止不怎么了解，说实话，我连伊利诺伊在哪都不知道。”

  中年人抿了一口咖啡，直起身来认真地问她：&1dquo;顾小姐，我现你的风格偏向印象派，自己平时也会刻意去搜集这样的资料，对吗？”

  顾关山诚实地点了点头：&1dquo;&he11ip;&he11ip;对，我非常喜欢莫奈的颜色。”

  &1dquo;那真的非常巧合了。”中年人眯起眼睛，看着顾关山笑道：&1dquo;因为莫奈的很多画作，正好收藏在我们的上层——伊利诺伊州立博物馆里，我们学校的历史至今已经有将近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是全美甚至世界上都非常有影响力的艺术院校之一，风格比较偏向古典和学院派，但我们同时也有非常锐的艺术家来指导我们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