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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萝卜白菜（第2页）

老太太想了想，道：“生活费和粮票菜票，家丽管着。家文陪同你大姐，寸步不能离，家艺、家欢负责买菜、做饭，小玲、家喜，跟着打下手，每天都回老宅看看。最重要的，晚上都在棚子里睡，九点之前必须回棚子，家文，你清点人数。你姐夫如果来，暂时让他住小棚子。”家欢还想反驳，被家艺拉住。家欢只好作罢。跟家长做对没有好下场。

店员拿出海螺，介绍，“东海产的。”话没说完，家艺就从口袋里把事先准备好的零票子和硬币全都一把抓出。有从菜钱里省的，也有自己的多年锱铢累积的压岁钱之类。

美心反唇，“早干嘛了，女孩家不会做饭，说出去又是我们没有家教。”常胜听着这话心烦，躲出去抽烟。

买到了。家艺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路到区干部住宅小区，直奔篮球场。武继宁果然在打篮球。他似乎已经从逝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了。“小武哥！”家艺喊。继宁一个上篮，得分了。听到有人喊。跑过来。

家欢立即，嗔怪地，“妈，我会吃，又不会做。”

家艺直接递过礼物，“给你的。”

美心提议，“吃饭我看家欢能安排，她会吃。”

继宁觉得奇怪。

“吃饭呢？一天三顿，几张嘴呢。”老太太进一步。

“拆开看看。”家艺露出少女甜美的笑容。

“学校现在也没什么事。”家文道。

武继宁打开盒子，海螺浮现。“你们马上要下放了，送你的礼物，”家艺接过海螺，举到继宁耳朵边，“你听听这个声音，大海的声音，艺术的回响，代表我。”

“你不上课了？”

说罢，还没等继宁说话，家艺便转身跑开了。多日的节省与奋斗，终于有了个结果。二姐和继宁这批马上就要下放。她一心要给继宁买个礼物。

家文忙说：“放心吧，我陪着大姐，寸步不离。”

饭还是她准备。东西送了，今天不用省钱。

家丽笑道：“老二陪着我呢。”

不管家欢，今天好好吃一顿，好像不用管明天似的。买菜，豆芽，豆腐，萝卜，老三样要有。再加上鲫鱼和猪肉。今天不能让家欢吃独食。何家锅屋，家艺打算大显身手。家文过来。她是来监督的，伸着脖子。家艺系上围裙，对二姐，“看什么看，有鱼有肉，专供大姐。”家文没理论，走了。她本就不是多事的人。何家房间内，搬不走的大床上，小玲和家喜在上面蹦蹦跳跳，空了的房间成为她们的儿童乐园。

最担心的还是家丽。“真没问题？”老太太反复求证。

黄昏时候，家喜摸出五斗柜里的蜡烛。跟小玲玩过家家。蜡烛点的到处都是。床底下藏着常胜的半瓶喝剩的酒。蜡烛靠近，沾着火星，酒瓶子轰得一下，火炸出来，窜到窗帘上。一瞬间，屋子被火光映得通明。

回一趟扬州江都老家不容易。老太太还没去，就打算多待几天。小叔子是见最后一面。那之后她还打算去她女儿那看看。少不了耽搁几日。所以，家里更要安排好。

小玲和家喜这才意识到闯了祸。匆忙忙往外跑。

“等你们回来，我也生不了，怎么着也到冬天了。”

坝子上，何家简易棚。一桌菜摆着，家欢随时准备开动。家丽拦着，问家艺、家文，“老五老六呢。”

老太太对家丽，担忧地，“我大丽怎么办？谁照顾，要不让建国回来几天。”家丽忙说不用，没什么大问题。还没到临产期。

“还在家里皮呢估计。”家艺擦汗。这顿饭废了不少心思。

常胜看看美心。美心道：“回就回呗。”

家文说我去看看。

家文做翻译官，“这是何贵贤的儿子写来的信。信上说，这个何贵贤生病了，快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也想见见我爸和我妈。”老太太伸出手指，会意，对常胜，“你四叔不行了，得回去，我们都得回去。”

刚出棚子，就听到外面人群轰然，不远处冒烟，火光冲天。辨方向，家文觉得不对，立刻转身喊家艺家欢，三个人撒开腿往家的方向跑。

文白夹杂。老太太听得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已经有人自救火。小玲和家喜懵。这场景，她们没经见过，这祸事，她们担待不起。“往后站！”家欢大嚷。

家艺听到路费二字，连忙从二姐手里拿过信封。果然有几张票子。“拿来！”美心勒令。家艺乖乖交了。

家艺大喊救火救命。哪有消防队，全靠人工提水来救。朱德启和大老汤家的人来了，他们就在隔壁。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大老汤连忙联系弟弟二老汤，让他通知救火队过来。

“大文孃孃好，我是何贵贤的儿子秀江。家父沉疴已久，如今病重在床，恐不久于人世。尊家父嘱托，特去信邀文孃孃返乡一见，家父思念胜哥文姐亦甚，同来为盼，切切。随心附上路费少许。还请笑纳。”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火终于救下来了。

灯下。老太太把信交给家文，“念。”

但整个何家，也烧得只剩墙壁筋骨。幸好防地震搬出来不少东西，短时间内，几姊妹还不至于无处可住。

十月，美心下班回家，带回来一封加急信。

烧光了，烧尽了。家丽带着妹妹们站在家门口，仿佛面对着一个古战场。家丽虽然心大，但这种局面，仍旧是她无法收拾的，“这怎么跟爸妈交代。”

老太太握着家丽手，“我说什么来着，不听，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娘俩，都这毛病。”建国关切地，“丽，要不最近跟单位请假，好好休息休息。”家丽点点头，哭得太累，一会就睡着了。没几日，家丽出院。依旧住在大坝上。

家喜和小玲缩着脖子。

老太太和建国只顾着问家丽的情况，没在意。

家艺见其中必有蹊跷，厉声喝：“怎么回事，我端菜的时候就你们俩在家！”

家艺立刻邀功，“我和二姐，还有武绍武主任的儿子。”

小玲和家喜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保健院。是为民、继宁、家文、家艺四个人送家丽来的。等老太太和建国赶到，为民和继宁为避免误会，先行离开。为民叮嘱家文、家艺不要说他来过，帮过忙。家丽只是低血糖，已经醒了。老太太到了，问是谁送来的。

家丽道：“怨谁也没用。想想怎么把损失减到最小，让爸妈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