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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燈不看他了，轉開臉去。

「真生氣了？」6謹偏頭去看他，裴燈立刻扭頭不讓他看，6謹便求饒，「好了好了，撿回去放在我家養，不賣行了吧？」

裴燈的眼睛已經忍不住彎起來了，但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出聲。他是被人捧在掌心裡寵大的小孩，心裡知道什麼人對他好，也知道撒嬌到什麼程度不會惹人厭煩，更知道6雲霄不會生他的氣。

果然，6謹單手撐在桌子上，偏頭看向裴燈的後腦勺，繼續好聲好氣地哄他：「過兩天忙完招我帶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裴燈豎起了耳朵。

6謹不緊不慢地繼續說：「用專業的天文望遠鏡看，月亮上有沒有嫦娥你都能看到。」

「當然沒有。」裴燈忍不住反駁他，「小朋友都知道。」

6謹失笑，「我不知道，那請你教教我啊。」他湊過去，貼在裴燈耳朵邊輕聲說：「小朋友。」

他呼出的熱氣撲在裴燈耳朵里，令裴燈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白玉似的耳朵都像是被熱氣給熏著了，通紅一片。

兩人在美術社的展台守了大半天，再沒有一個學生過來報名，裴燈頗為驚訝，卻聽6雲霄說：「正常，他們整個社也沒幾個人，每年能招一個都是運氣好——來了。」

裴燈抬頭望去，迎面走來幾個學生，打頭的正是周鶴。

周鶴的衣服上還有幾點半乾的顏料，他沖裴燈笑著招呼了一聲，走過去拍了一下6謹的肩膀，「多謝大佬幫我們守地方，今兒有人報名嗎？」

6謹下巴沖裴燈一點。「這不是，有一隻。」

裴燈小聲抗議，「只怎麼能用來形容人呢？量詞都錯了。」

6謹抬手摸了摸鼻尖，在心裡反駁，小兔子不就是一隻兩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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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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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社是真的人少，除去社長周鶴，還有一位高三學長丁立夏，以及兩位高三的學姐童霜、林小滿，和高二的學姐白露。

入社的人，則只有裴燈一個。

裴燈挨個甜甜地喊了一圈學長學姐，看起來乖得不得了，周鶴性子大大咧咧慣了，上來就要跟他擁抱——

「可算是迎來鮮血液了，咱們社陰盛陽衰的局面可以扭轉了！」

6謹微微皺眉，抬手攬著裴燈肩膀把人往後一帶。周鶴撲了個空，6謹點了點他的衣服，「當心弄髒別人衣服。」

周鶴低頭一看自己衣服上的顏料，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沖裴燈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嗎，你不知道啊小裴同志，我和老丁天天被兇殘的女同胞壓榨，就等著你救我們於水火了！」

童霜不客氣地拍了周鶴一下，「別胡說，我們三個女生柔柔弱弱的，是你說的那種人嗎。」

丁立夏在旁邊推了推眼鏡，「你是。」他敏捷地躲過了童霜朝他呼過來的巴掌，對6謹說：「6……」

剛說了一個字，6謹忽地說：「對了我想起件事，裴燈你跟我過來一下。」他不給人反應的機會，拉著人就離開了展台。

6謹人高腿長，步子也邁得大，幾步就走遠了，他也是才想起自己沒和美術社的人打招呼，他們要是叫了名字，那他豈不是露餡了？

一開始是他生裴燈的氣不願意說自己的名字，後來是自己想開了覺得沒必要囿於兒時，只是這時候再要和裴燈解釋姓名，反倒成了自己欺騙對方，恐怕又要徒生波瀾。

他回頭一看，裴燈人小小一個，幾乎是跑著跟上自己的腳步，他放慢了些，鬆開拽著裴燈的手，「我……」他剛才腦子一熱帶著人跑了，也沒想到合適的藉口，裴燈卻忽然說：「我想起來一件事！」

6謹心頭一跳，暗自回想今天上午有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又覺得總這麼拖下去不是個事。

6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是，他其實害怕和裴燈提起過去的事，他怕對方會一臉茫然地說不記得，所以他寧可不再提起這件事，就只當做裴燈只是沒有認出自己，而不是忘了自己。

裴燈又說：「我還沒有你的電話，別的聯繫方式都沒有。」

這小小少年做賊似的，從校服褲兜里掏出手機來——

「那個……我們是朋友吧？」裴燈的眼睛水潤潤的，真的像一隻黑眼睛兔子似的，他望著6雲霄，軟軟地問：「可以交換嗎？這樣放了假也可以約出來玩的。」

6謹嘆了口氣，看起來好像很無奈的樣子，眼角卻是含著一絲笑意。他拿過裴燈的手機，對方沒設界面鎖，他點進通訊錄里存自己的號碼，「所以你會給我發消息嗎？會加了好友就在列表不管了嗎？」

——嘴上說著已經過去了不在意了，其實在意得不得了的某人問道。

裴燈不知究竟，連忙說：「當然不會不管啦。」

6謹把手機交還給裴燈，叮囑一句：「電話和微信不准給別人。」學校和班級事務都是通過□□發布，而6謹的電話和微信，至今也只有周鶴等幾個好友知道。

裴燈藏好手機，裝作很兇的樣子威脅他，「你以後要是惹我不高興了，我就把你的電話貼滿全城，後面寫『□□』。」

6謹輕笑了一聲，帶著些不自知的縱容，「這麼厲害？那我可不敢得罪你。」他一手勾住裴燈的脖子，一手去捏裴燈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