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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看到,作家老舍,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他当年从英国回来,落脚在新加坡一段时间,在华侨中学教书时,也被这里的蚊子咬过,也体验过这种‘异蚊’症的折磨,就在那一刻,我就特别有共鸣感,更有一种,异国他乡的疏离感,和不真实感。
这次回国养病,几乎是和儿子,逃离而去。一旦回去了,就有些胆怯和畏惧,以至于后来,儿子说出来那个,不去的话后,我竟然同意放弃!
骨子里的这种威胁和恐惧,才是放弃的深层原因。”方萦真从心底里,说出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带着血泪和死亡的袭击感。
“你们母子俩,这么样的匆匆来,又匆匆去,在我面前,来得这么快,去得如此的坚决,让我感觉到,有些不真实,感觉像做梦一样的。飘忽不定。
我自己的冲动,从头到尾,只身奔赴这里,当时有种纵深跳海的勇气和奋不顾身。好像是抱着宁死不屈的意志和冲劲。
你们毕竟是母子俩人,有个彼此的依靠和陪伴,而我始终,都是单枪匹马,孤身一人,独来独往。生死未卜,一个人的死活,都无人文问津!最重要的,你家里,还有个丈夫、儿子的爸爸。在等待守望着,你们的归去。有家的感觉和力量,的确是乎寻常的大啊!”金昭学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泪珠,心里似乎,还插着刀子。字字句句,都是血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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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萦真听得心惊肉跳,心里的惶恐不安在加剧,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一个人,亲手买回来的,现在不可能,再打飞机拿回去,你自己从这些所有物品里,挑出几件,自己用得着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全部留给房东了。房东那里,有一个月的押金,刚好也就不用退了。也无须再交。”
两个人走到厨房里去,金昭学挑了个菜刀,装在包里拿走了。
临别前,方萦真说:“我们来日方长,下次,还真不知,能在哪里见了!珍重!”
送走了金昭学,方萦真心情无法平静,就坐在那里,写在新加坡最后的日记。
洋洋洒洒,写的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写这些文字?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日记本上,跳跃飞地行走着。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写日记,让自己的生命里的所有东西,变成一种文字,呈现出诞属于自己的,唯一的形式。别的形式,好像和自己无缘,唯有这种,心随笔动的形式,是方萦真的活法,生命符号,生命的秘密。
下午,方萦真带着儿子,到他的学校奥匹拉小学,给班主任老师,那个印度人,一个中年妇女,说明了情况,她领着方萦真和儿子到了教务处,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走出办公室,来到校园,儿子忽然哭了,哭得很大声,哇哇的哭起来了,那种复杂的情绪,一言难尽。
显然是几种情绪,混杂在一,才显得如此的纠结和痛苦,嚎啕大哭着,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激荡在方萦真的心里,
她试探性地说:“你要放弃了吗?那我们,不回去了?你继续,在这里读书?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妈妈我,都会陪你的!支持你的!”
“不,我还是,要回去!我只是,有些难过,心里痛得,不知道该咋办?可是,我还是要回去,回到我们家去!回到我们的国内去!我爸爸、我爷爷、我奶奶的家里去!这里虽然好,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我还是要回去。妈妈!我不改变了。我就是一个信念,我要回家!”儿子的坚定和果断,让方萦真心里,踏实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到公司,办理了放弃的相关手续。停留在这里的押金,随后,再退还给方萦真本人。
晚上,走在回家的路上,方萦真还是心潮澎湃,这样的感受,就特别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的大坡,下坡的车子,就呼啦哗啦,一阵风似的下来了。
一口气,瞬间就到了山脚下了。睁开眼睛,就回到了,原点了。
离开新加坡之前,在樟宜机场的候机室里,方萦真给自己的好友黄飞虹,打了个电话:“飞虹,我和儿子,放弃了继续母子陪读的项目,现在准备离开新加坡了。我们回头,国内见了!”
“哎呀!这么快!一路顺风!再见!”黄飞虹很响亮的声音。
天哪!来来去去,就是一个心思念头,一个决定,就这么飞来飞去,经历着生活的样貌,就是想找到,适合自己的,一种活法而已。
风风雨雨,大风大浪,都去闯一闯,适不适应,都是一种新的尝试。能进能退,能伸能屈,伸缩自由,也是一种生命的姿态。无所谓对错好坏舒服最好。方莹真的心里风景,在春花秋月般的,流淌着变换着。
回到国内,时间是元月初,那些天,正是学校放寒假的时候,方萦真正好和儿子,回到了旧日,过年的模式里了。
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亲戚朋友面前,都是一脸的惊讶和感叹,不知道这母子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需解释,无需逢人便说什么,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答案。
丈夫冯效辽带着方萦真、儿子,出现在全家人面前,婆婆公公的脸上,全都是灿烂的微笑和久违的满足。
方萦真带着儿子,再次回到父母亲家里,那是大年初二的,那一天,父母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安慰和安全感。
好像是一块,离去多时的心头肉,又飞回到了本来的位置,和谐安稳,正常的运行起来了。就像是春夏秋冬的轮回,昼夜的更替那样自然。太阳升起了,照耀着暖洋洋的大地。
眼看着,过完年,就要开学了。
方萦真在家里,又和儿子一起,把他出国前的,那些课本及各种参考书,都收集齐备,文具买好,让儿子,重新上道,新一轮的风景,在上演了。
走的时候,初二念了一学期,回来了,重新接着,那个旧茬子,跟着下一个初二,念第二学期。新加坡的经历,就成为了一笔看不见,却又无限丰富精彩的精神财富。
开学了,方萦真到学校,给儿子去报到,一切顺理成章,因为儿子依然是理工大学教职工子弟,他爸爸冯效辽的,还在职着呢。
安顿好了儿子,方萦真去见校长,校长说:“理工大学人事处,都了红头文件了,你已经被除名了。没有公职了。我作为一个小小的附中校长,是无权,再给你恢复公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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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萦真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再言就显得多此一举,就淡淡地说声:“哦,我懂了。理解。那好吧。我先走了。”
离开了理工大学附中,自己工作了十八年的学校。行走在大街上。穿行在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中。虽说有些失落,有些无奈,有些彷徨,可还是浑身的轻松和自由。
这不是我要的,那种自由吗?我日思夜想的,无拘无束的自由吗?
没人管,没人逼,没人给脸色看,没人限制着,你必须干这个,必须干那个的一种新的自由吗?
怕什么呢?此时此刻,你究竟,怕什么?没有了往日的奴才和工具模样了。身无压力轻飘飘啊!这种感觉,不是挺好吗?
方萦真彻底自由的感觉,让自己像个神仙一样,只顾着行走着,没有了往日的焦虑和不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另一种感觉又来了,肚子饿了,要吃饭的需求,在空城计的戏码里,方萦真想:工资卡上,还有多少钱?对,先到银行,去看看,打印出来,看看,吃饭的本钱,还有多少?
看见前面的十字路口,有一家银行,方萦真抽了个号,等了一会儿,到了窗口,拿出包里的存折,“打印一下。”
伸手取出来一看,账面上,还有八千六百九十九元钱。这是自己最后一学期的最后一项收入。
走出银行大门,方萦真继续在大街上,溜达着,闲逛着。又是像一叶扁舟在大海上飘荡着,更像是一片叶子,在随风起舞着。
不过,这份漂泊感,还是很有新意,很有冲击性,很有挑战性的,她无拘无束,无惧无畏无退缩。好像还有种,新的情调和浪漫的味道。在心头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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