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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木剑游侠李逸尔（第1页）

自从第一节选拔赛结束后，李逸尔便缠着卫恕问东问西，这几日几乎形影不离。但是他们却没有见到亦皖，想必也是，都是神龙见不见尾的主，指不定在随清楼里面醉生梦死也说不定，那随清楼中的娘们可个个都是肤霜脂凝，迷得男人们流连忘返。

直到第一轮对战顺序公布，他们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银甲覆面的男子。

出乎意料的是，李逸尔在第一场便对上了亦皖，众人都很兴奋，一来是能够看到两位一品大能的大战，二来是自己不必在第一轮之中淘汰。从亦皖这场战斗开始，会场中会出现许多为自己家族物色客卿或者是招贤纳士的江湖门派以及某些大家族。只要活得越久自己的价值便越高，这也是他们武夫谋生路的办法，既然不愿意去边关磨炼便只能寄人篱下过着看人眼色过活的日子。

私下里，不少钱庄也已经开了赌注，见识过上一届武举的人全押了亦皖，但是卫恕惊人的押了四两银子在李逸尔的名下，后来李逸尔不满地说：“呆子，就不知道多押些，倘若押了一百两，那你在金陵就可以买下百间坊市！”卫恕反问道：“你怎么不押你自己？莫不是对自己信不过？”

“笑话，小爷我不吓唬你，这点小钱我也看不上，小爷家里有矿知道了吗？”

呆子摇摇头。

对战的前一天晚上，李逸尔再一次找到了卫恕，“明天小爷我就要上场了，确实没有想到第一场就是对战那家伙，他看上去莽莽撞撞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他粗中有细，心思缜密的很，要不然也不可能得到上一届的武冠。说实话，小爷我现在心里面也是天人交战，明天要是赢了还好，倘若要是输了就不好意思再自夸自擂了，到时候要是落了一个不自量力的名头，小爷我便跟这大好江湖说拜拜了。但是如果我输了，而你赢了那便无伤大雅了，小爷我还可以拿着你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所以说明日你千万看清楚了，我能够撑到哪一步，你又能够悟到看你自己了。但是，我要是赢了就另当别论了，那时候小爷我便会在决赛遇到你，到时候就可以打个痛快了。”

卫恕憨憨一笑，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李少爷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风流剑客了，你是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你道廷未来掌门人的身份，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说你要是告诉世人你李逸尔是道廷的传人，他们会不会吓破胆？”

李逸尔觉得眼前这呆子开始会揶揄自己了，于是他一巴掌拍在了卫恕的脑袋上，“你就这么跟你的大哥说话？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小子变得油嘴滑舌了？”

卫恕吃痛抱头怒视着李逸尔，李逸尔嘻嘻哈哈的看着卫恕，心中满是得意，“你小子，我跟你说，你要是有一天成为了像陈剑仙那样的人物，我便到处说我也是打过你头的人，老虎的屁股还摸不得咧，你可不要让小爷我失望啊，真要是有这么一天也不枉我费尽心思接近你了。”

李逸尔斜睨着呆子，呆子不说话，只是细细的擦着淬心剑。淬心本身就锋利无比，而且剑身上逸出的罡气容不得一丝灰尘沾染。

“啧啧啧，这么好的剑，谁见了不可惜。”

卫恕不明所以，痴痴地问道：“可惜什么？”

李逸尔故作玄虚的长叹一声，“你说可惜什么呢，这么好的剑却被束之高阁，当真是暴殄天物，明明是天下无双的杀人剑，却尽施展些花拳绣腿，剑在匣中不得鸣啊。”

说完，李逸尔又是一声长叹。

卫恕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才现李逸尔也是在揶揄自己，于是他怔怔的看着对面这白衣风流公子突然怒喝道：“尔要试我宝剑锋利否？”

卫恕剑正对李逸尔，把始料未及的李逸尔吓了一跳，他一脸吃惊的问满脸正色的卫恕道：“你跟谁学的？”

卫恕一下便软了下来，一脸率真好奇的问：“你看我有气势吗，师父以前告诉我最高明的剑术手段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师父老说我没有气势像个软蛋，这样很容易被别人看不起的，师父于是教了我他年轻时喊过的一句话，这句话也被留在了大邺皇宫门前的国柱上面。这几天我一直在揣摩，想着看看能不能猜出其中一二道理，果不其然，我感觉我现在杀气很足。”

卫恕有些得意的看向李逸尔，似乎是在等李逸尔说什么溢美之词。

“一惊一乍的，杀气足不足我不知道，但是傻气倒是一点不差，这么蠢的办法也是陈剑仙会教给你的？”

卫恕傻傻的点点头。分明就是心智尚未开化的孩童嘛，也不知道陈剑仙这么敢让他出来闯江湖的。

江湖可不是谁家的小池塘，江湖是会吃人的。

李逸尔推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多说了，明天还要比武，小爷我要回去抱抱佛脚了。”

呆子哦了一声收起了淬心剑，起身一道与李逸尔走了出去。

“你去作甚？”

“打壶酒喝·，今天是十五，月亮圆着，你要去看看吗？”

闻言，李逸尔连忙摇了摇头，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恐高不知道到时候会被怎么样揶揄了。

卫恕哦了一声，将李逸尔送出客栈后打了二两酒一人来到屋顶对酒独酌，他远眺着无穷无尽的远方，妄图将整个天下收入眼中，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很突兀的身影。金陵是不夜城，除了特殊时期才会存在宵禁，因此在这个时间，不少人都会在外逛夜市，繁华的金陵夺不去卫恕的视线，却是被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背影夺了去。

那人似乎在舞剑。卫恕看不太清楚，但是他望着那模糊的背影起了呆，小时候，师父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也喜欢这样舞剑，这么一想，师父好像是老了。

其实不光是李逸尔在担心明天的比武，亦皖又何尝看不出来李逸尔也不是池中之物。

但是他心中被太多情绪左右了，自己整个人也乱作一团理不清头绪，年近三十便染上了白，可他要的便是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的豪气，自己也是被陈剑仙认可了的武道奇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品境界却只是自己生来便有。如此卓绝的天赋就连陈宽也不得不惊叹。

一坛女儿红一半入豪肠，一半洒于剑上，剑身炙热酒水蒸尔酒气尚存，酒气与这剑气相互纠缠，就像莽撞汉子此刻怎么也理不清的思绪，汉子突然放声大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洒家可知有这么一句话足以形容姑娘，云…云想衣裳花想容…嗝…”汉子舞起剑来，庞大的身躯在月下显得轻盈了不少，而这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让汉子醉得更甚了，步伐愈碎，汉子踏着月光终究抵不过无穷困意昏倒下去，嘴中还在呢喃着，“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嗝…”

汉子舞剑，望着一人，念着一人，护着一人，他何尝不想着无数的烦恼也随着自己一同堕落。

自责，愧疚，爱慕，迷茫……困扰着这个而立之年的剑修。

天生我九尺之躯却不容我行九尺之事，这贼老天该杀！

第二场第一轮，李逸尔对战亦皖。

卫恕一大清早便起来了，走出客栈时，看门的小二还在打着瞌睡，金陵的早晨蔓延着一层薄雾，街巷之间才是纸醉金迷的京城的真相。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衣衫褴褛的乞讨者们汇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卫恕本来是无感，可当一个小女孩闯入他视线之中时他便妥协了。他没有授人以渔的手段，便只能给小女孩力所能及的帮助。小女孩哪里见识过几两碎银，自己一天下来都要不到五枚铜板，又怎么知道碎银的价值，但是她看清楚了卫恕的眼睛，于是她用破破烂烂的衣服包住了碎银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她不是没有被欺骗过，但是她仍然选择相信，倒不是说什么侥幸心理，人人都是这样，遇见一点光便会有无穷无尽的希望。

越往会场走人便越多，不多时会场便挤满了人，不难现其中有不少世家大族的人，更有许多风流公子想着来亲眼看看这一届的武举，也好能够在酒桌上当个谈资逗逗美人开心而不至于像个山野村夫一般无知无趣。

卫恕挑了一个没有死角的地儿坐了下来，旁边凑上来了一个小孩儿，他也不怕生，反倒是满嘴江湖气的开口“公子下注了么，这一届武举可是有上一届的武冠，便是这场比赛了，公子倘若没有下注现在还来得及，小子我是剑聚钱庄跑腿的，公子要不下下注。”

卫恕没有理会，掏出了仅剩的十枚铜钱递给了那小孩儿，“就只有这十枚铜钱了，你拿去下注，赚到的就留给你自己。”

那小孩儿也不嫌弃，他自然知道能够进这会场的哪位不是大富大贵呢？于是他伸出了双手接了下来，心中还在暗喜遇到好心的大官人了。像他这样为自己的钱庄拉生意的不在少数，会场也默认了这样的行为，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但是比赛一旦开始就必须离开。

“小子我叫刘毓，公子愿意也可以叫我一声阿毓。敢问公子大名，方便小子记个账。”

“卫恕，护卫的卫，宽恕的恕。”

卫恕说完，刘毓小子在账上记了下来，卫恕公子，十钱，押前武冠亦皖。

小孩儿写完便收起了笔墨准备离开，他朝卫恕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不料卫恕忽然开口道：“等等，你写错了，我要押的是另外一位，木剑游侠李逸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