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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为将者四方皆荒（第1页）

夜宋与章寿起初都是大鉴御北的的兵卒，后来章寿为先帝马下开路先锋而立下赫赫战功。那个时候，夜宋在军中仍然寂寂无名。

但是夜宋章寿都曾经为先帝牵过马开过路。

先帝远征大邺兴尽而归后，章寿便身居高位，几经辗转也成为了大鉴武将中数一数二的将星。因为与太皇太后有过救命之恩，先帝驾崩后他甚至接过来了贺铸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

如果要说夜宋的天策上将是皇朝为了安慰夜宋久戍寒边的一个花花名头，那么兵马大元帅可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兵权。

他也因此要为大鉴守住整个的西南门户，大鉴海监薄弱，时常会有诸如日瑞，大和等弹丸之国骚扰海域。

其中最为出名的一场战役便是枪骨第三释良南海一战，拒敌十三虚空！

这一战也将日瑞大和两国二十年的底蕴全部打空了，并且在大鉴江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无数人憧憬着一枪一舟的潇洒。

那时候的第三释良也不过是虚空境，至此，两国再不敢大张旗鼓的筹备阴谋，只能做一些骚扰沿海百姓生活的小动作。

虽然说第三释良并不是军中之人，但是他这一战在军中便传出了天大的神话，什么仙人在众人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而后来夜宋凭借自己的战功一步步爬上了御北之的高位，入京面君时不少大官都要巴结他哪怕是状元郎出身的秦?也礼让再三，那个时候的夜宋可谓风头无二。

天策上将！整个大鉴建国以来都没有几位，位列三公之上，能让羽林低头，天子亲迎便足以说明一切。

而在这时，章寿遇到夜宋后只是寒暄两句，并没有表现出过甚的交情，因此宫中常常有人戏谑两位将军的关系一般。但是鲜为人知的是夜宋将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送到了章寿麾下当开路先锋，说是为章寿做牛做马也不为过。那段时间夜夫人没少为这件事闹脾气。

后来两人天各一方就这样许多年，每年都来往书信一两封，在外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关系罢了。而当时陈宽一眼便看出了两人关系不同，御侮本来就是对于一方守将的极高评价，没有哪个有本事的守将会大度到愿意与他人分担这一荣誉，但是他二人做到了。

夜宋驻守御北，只是一城。而章寿看护的是大鉴的整个南大门，他的战线长是御北战线的百倍有余，因此难度也不可同一而论。

后来换帝，夜宋遭朝中猜忌，上将之名被架空而自己也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一切都有源可溯，在朝中，秦?与赵圣叹密谋削弱从而摧折剑阁，这也是朝廷一贯的手段，可奈何陈宽实力过于强盛，他们虽然知道陈宽强，但没有面对过当然不知陈宽实力如何，究竟强到了哪一步。作为曾经的状元郎，他秦?的政治才能无可厚非，虽然有怀民之心，奈何无钢铁意志终究不过小人一枚。而赵圣叹贵为执政亲王则完完全全是为了大鉴王朝江山永固不受威胁。

当年的武竹林，四大巧趋王座并立都被摧折到了如今这般田地，由此便可见一斑。

所谓的帝王心术不过如此了。

当然，章寿知道，夜宋也知道，天下明眼人都知道，因此，哪怕是夜宋亲自去刺杀邺帝，他也没有向所谓的昔日故交求过一兵一卒。他有自己的私心，他想保住御北，因此他又十分后悔，他对不住陈宽拿整个剑阁跟他一起任性，毕竟谁的命不是命呢？可是罗剑死了，刘武死了，跟着他信任他的弟兄都快要死绝了，哪怕明明知道是白白送死他仍然要去，以身入局，四气封三，夜宋何尝不知道这最后一气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他戎马一生，倒是宁愿死在敌人剑下。

在整个御北危机的时间段，所有人都对夜宋唯恐避之不及，但也唯独章寿书信不断，他既没有劝夜宋坚守阵地，也没有给夜宋一兵一卒，唯独十几字的书信：

君死战，某死守。

君战死，某则视二子如己出。

而夜宋死后，章寿也是不顾朝廷反对擅自离开军队去参加夜宋丧葬的第一人。同时他带来了另外一块御侮的牌匾。

他自认为只有夜宋才真正的配得上这二字。

御侮，誓死扞卫国家荣誉之臣。

夜宋死前整个大鉴一片死寂，而夜宋死后整个大鉴才开始蠢蠢欲动。以死换一座江湖一个国家清醒，值了！

世间真正看得起夜宋的，除了呼儿延以外，还有他章寿一人。

呼儿延对夜宋是欣赏，不顾一切的想要拉拢夜宋，也不知为何，两人都是一见如故。或许是对方身上都有自己所追求的目标，亦或者是乱世之中的同病相怜罢了。

不知是大鉴哪位江湖浪子说过的：人生百年，可种树万棵，可浊酒千壶，亦可白一人，却难有知己一位。夜宋有一位，死而无憾了。

夜宋死后没有留给章寿什么东西，章寿在夜宋坟前转悠时常常会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出征的日子，他不由得笑骂道：“你个老小子，哪怕是一句话都好，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给老子留，倒也是，看你府上那个穷样就知道你过得什么日子了，亏你还是个正一品武将，也难怪那几个娃娃不愿意回御北，你也放心，他们在我掌下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可比当初的你有出息多了。”

章寿对着那墓碑上唯一鎏金的二字，思考再三，只觉得夜宋似乎就在这二字之中或是他想要告诉章寿什么。

老小子，你说为将者，四方皆荒，说的好！

那一日，自任帅以来再也没有喝过酒的章寿破例喝了个酩酊大醉。酒浓时，他舞剑长歌，在御北，他可以一吐为快，他想拉着夜宋一同醉死在这乱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