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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雨夜里,几步之外的小径边缘,荷塘一角,一个白衣少年茕茕孑立,。他没有带伞,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蜿蜒淌下,他却毫无知觉一般。
显然他刚才听到了绣桃的叫声,此时转过身来看向她们。承钰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皮肤异常白皙,整个人瘦削孱弱。若不是他披头散,且身量不及6平里,这么通身的阴郁气质,承钰险些将他认成6平里了。
平彤吓得不敢往前走一步,绣桃惊魂甫定,大着胆子举起灯笼细瞧了瞧,光一凑近,少年不禁微眯了眼,很不舒服的样子,但一句话也没说。
&1dquo;是二少爷。”绣桃认出人来,小声说道。
&1dquo;二少爷?不是怀薪表哥吗?”承钰奇道。
绣桃摇摇头,却没有回答承钰,只催促承钰快走,不用理会。承钰被绣桃平彤左右围着,一撮风般地经过少年所立的地方。
&1dquo;等等。”走出几步,承钰回头望了望,淅沥夜雨中,仍见少年一身单薄,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荷塘。
承钰拿了平彤手里的另一把伞,朝少年走去。
&1dquo;姑娘,走吧。”绣桃在后面小声劝道,&1dquo;姑娘。”
承钰走到少年面前,离得近了,她看清他的面容,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竟有几分像大舅舅孙立言,只是鼻子更俊朗一些,有雨珠从鼻尖滑过,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满了雨花。
&1dquo;给你。”承钰把伞递给他。她只及少年的腰,因此手臂举得高高,抬头仰看他。
少年低下头俯视她,不说话,也没接过伞,一双星眼波澜不惊,死水一般,泛着点微光,薄薄的嘴唇紧抿。
雨又大了起来,承钰和他僵了一会儿,袖口都被淋湿了,少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最后承钰干脆拉起他的手,把伞柄塞到他手里。
&1dquo;拿着。”
说完转身跑回平彤绣桃那儿,主仆三人疾步走回了凝辉院。
&1dquo;那人到底是谁?”承钰先回房里换下湿衣服,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绣桃本来不想提的,但姑娘把伞都给人家了,不依不挠地问,她只好解释:&1dquo;那是国公爷一个妾室的孩子,在府里行二,叫孙怀蔚。只是这位少爷九岁就了场高烧,从此之后变得痴痴傻傻,连老太太也不大管了。”
孙怀蔚?
承钰低头回忆,前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没见过其人。
变得痴傻?怪不得刚才叫他接伞他没反应。不过痴傻的人,眼神不应该是涣散,并且口角流涎吗?刚才那个人,盯着她的目光是在怀疑地审视,甚至还带着一丝犀利。并且,承钰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美男子,过于瘦削苍白倒显得像个病西施。
&1dquo;他为什么会在那儿?”承钰起了兴。
&1dquo;谁知道呢?”绣桃道,&1dquo;国公爷也不过问的傻孩子,更不会有人关心了。他就住在花园子旁的一间小屋子,一个婆子在照顾他。只当废人养着罢了。”
只当废人养着罢了。
这句话,好耳熟。当初她滑胎后,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也听孙涵这么对他继母说过。
她忽然对这个痴傻的孙怀蔚起了几丝惺惺相惜。
重活一世,她仍不希望当时滑胎失去孩子。同样,烧烧坏了脑子,也不是他的错,他无法选择。
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命运背后的那只翻云覆雨手,又是什么?
忧思重重地泡了个热水澡,绣桃端来一碗热热的姜茶,承钰喝了姜茶便去给外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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