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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人多到底力量大（第1页）

依山没睬姬毓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这事本是她揽下来的，自然要承担自己的责任。

只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出入还真的很大，她以前就没想过有这么复杂，然而人都是有个性的，哪怕只是个乞丐。要在街头生存下来也得积累一定的经验，谁那里能够讨要到钱财，谁那里必须避开，而且乞丐之间也肯定是有欺凌弱小情况生的，就像早晨她看到的飞儿被欺负那般。

想到这里，依山不由地再次庆幸自己投胎在了云家，若是在贫苦人家，恐怕她也有可能流落街头，依她自己的潜质，恐怕也会干三只手那活儿去积累原始资本的。有交好的女同事也收押过行窃、纵火的少年犯，逮捕过吸毒贩毒的未成年人，解救过被逼街头接客的雏妓，常同她一道感叹社会上的诱惑太多，小孩子太难带了，谁知道哪天不小心行差踏错，便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依山不由地将目光转向那被绑起来的孩子，却见那孩子似乎看向人群当中在和什么人通暗号似的，便顺着那孩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簇拥在一起的几个年龄稍微比他大点的孩子，不过最大的看上去也就是一二岁，那几个孩子身后站着的那两个大人似乎也在眨眼比手势暗示什么的。

诗律也察觉到了什么，赶忙跑到那几个孩子身后，揪住了那两个二三十来岁的汉子。两人一身衣服虽是麻质，却也干净整齐，没有一个补丁一丝灰尘，那两双手也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乞丐，二人却混在乞丐群中来蹭饭吃，看样子就是指使这帮孩子行窃的元凶。那两人看到诗律年幼，本还龇着牙想恐吓一番，一旁的侍卫已经将他们拿得牢牢的，疼得直他们直喊饶命了。

几个孩子见头目被抓，都噤声了，脸色惨白灰败，那原本被绑着的最小的孩子也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不似起先那般张牙舞爪了。

依山见这般情景，轻轻叹气，本来都是一张白纸，却被这两人给指使坏了，这群孩子自然不能放到其他孩子中间一同教育了。不过能拿他们怎么办？在美国，年少行窃只要有律师担保、交得起保释金，一般都是缓刑的，而且年幼的孩子都是在大人的影响和疏于管教下出现的问题，通常法官都会勒令家长严加管教，只有犯了凶杀罪的未成年人才有可能进少管所服刑。现在，该怎么处理这群问题儿童呢？

“放心！我自有安排，会好好教他们的！”一抬头，却是姬沐川在看她，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似的。

接着，姬沐川又吩咐侍卫们将那两个汉子押走，将其他几个孩子都叫出来连同那被绑的小孩一起送上了一辆马车拉走了。

依山有些疑惑，不过看着姬沐川朝她笑、想让她安心的样子，她决定信任一次这个看似小小的少年，他在皇家生活这么长时间，应该懂很多她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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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阳府尹郑勤的安排下，孩子们都被领着送到了起先依山他们租的三个院子里，经过一番分配，有一个小一点的院子专门住女孩，另外两个院子则住男孩。

因是乡间的大宅院，房间有大有小，大房间六七个人住一间，小房间则两三个人一间，然而床却是没有现成的，幸亏天还炎热，能够先打下地铺将就一番。

接着，老人和妇女也按孩童们的性别和比例分配到了各个院子，负责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而且按照郑勤的话是，工做得好、孩子们照顾得好，还有工钱可拿，照顾得不好则重新回到街头讨生活去。郑勤还承诺，如果有人生病了，官府会派医师来为其诊治。若各人尽忠职守，待若干年后年纪太大，不能再做活了，官府也会一直养下去，直到去世。

这群大人在街上流浪不少时日了，突然有了遮风挡雨的屋檐，而且吃穿不愁，一下喜出望外，直夸官府和云家的好心肠。

片刻后，官差们又将孩子们集中到每个院子的大堂中央，跟他们说，他们每人都需要跟城南云家签一项契约。

契约中说明云家提供每个孩子衣食住用和请教书先生的钱财，然而这钱财却是借给他们用的，待满十六岁开始做工后，需逐年返还给云府。即这些孩童不是云家买的奴仆，而是向云家借了部分银两的平民，若十六岁之后无能力返还或者不想返还银两的话，则这些时日花费的银两为各人卖与云家为奴的卖身钱。

若不愿意签这契约，那就只能回到街头重操旧业，若签了这约，努力上进，迟早有出头的一日。官差们说，暂且先给三日时间让众孩童考量一番，三日后便有人拿着那契约来签约了，不愿签的就不能再留下。

官差还说，衙门会根据各人情况，请教书先生授课，先教一年识字，一年后再看各人兴趣和能力分学其它东西，以保障十六岁之后各人能够凭本事养活自己。

多数孩童听闻还有这样一出事情，而不是像那些老人妇女般免费供吃供喝后，不免大失所望。不过有些机灵的孩子，比如飞儿和他那两个同伴听官差们说的话后，马上意识到这是他们脱离被歧视生活的机会，一个个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依山等人在各院视察一番，观察孩童和老人妇女们的反应之后，便先行离开了，目前状况都还在郑大人的控制下，若生其它情况再慢慢应变了。其他青壮年都还有手有脚，郑大人也会酌情安排的，不劳他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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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依山和诗韵同坐尹家的马车，姬毓祺单独一辆马车，云家起先运了碗筷来的车已经用去送那些有偷窃行为的小孩子们了，姬沐川和尹诗律各骑一匹马。

依山坐在马车里，和诗韵商量起如何教那群孩子自立自强了。可是，原本还有些主意的她们，见到今天生的这些状况，便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难走，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般给点衣食便足够了，说不定还会有些不愿意受管束让人担惊受怕的哈克贝利.费恩呢！谁知道呢？可是哈克贝利成了小英雄，其他人能否成为英雄吗？连她们自己也是不愿意受管束的人，可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不愿意也得先学着愿意和适应，适应是生存第一定律，英雄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想了片刻，依山把窗帘掀起来，问一旁骑马的姬沐川：“王爷，其余孩子送何处去了？如何管束呢？”

还不待姬沐川回答，姬毓祺便挑起窗帘，说道：“先来顿杀威棒或者下马威！”

依山闻言，瞪了他一下，却又不得不认同先给点下马威的提议。以前传唤比较难搞定的嫌疑人，便是根据各人性格特点，先让他们在自己不适应的环境下呆一段时间，等他们动摇了，再去突破的，不然那些人会死犟着自己的观点是非不分。

姬沐川笑了笑，说道：“杀威棒就不必了，先关起来，严加看守，饿上几顿，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生计方被人利用的，饿过之后再许以衣食无虞便是了。

听了这话，依山脑子里先飘过了“虐待”二字，之后暗笑了自己一番，本来这事她自己就没有办法，说不定姬沐川这法子真能把那些孩子给整过来呢！现在那些孩子犯了法，适当惩戒也是应该的吧？算了，这事都决定信任姬沐川了，自己还叽歪什么？

才想好，姬毓祺便在一旁问道：“我看那些难民们也都该遣送回去耕种了吧？不然陈州那些地方都没人了，地也都该荒了。”

姬沐川答道：“嗯，祺儿所言甚是。”

“等难民们回去了，就可以把那些个院子腾出来给这些孩童们用，再打通一楼的几间房作课室，还可以将几个院子连同一大块圈一起，玩耍的地都有了，反正那边地多，想学种地都行，这样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们都不用出学堂，便于管理。”姬毓祺想到那租来的院子，觉得不甚方便，脑筋便转到了难民该返乡这事上了。

依山和诗韵闻言，不由笑了，这人的思维方式还真是不一样，马上就想到动员难民返乡了，还想弄出个全封闭的寄宿学校来，说实话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过，谁来管理这个学校？郑勤？人家忙着呢！堂堂市长大人，哪会屈就一个学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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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日，大家都忙得很，依山和诗韵带着几个丫环在督促收拾衣裳被褥，还叫了些丫环婆子到那几个院落根据孩子们的身量现改那些虽然穿过但也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补丁的衣裳。另外，二人又托云锦坊和倚云楼的余、柳两位掌柜采买了一些平常人家常穿的布料子和常用的米粮，一并让人送了过去。云氏夫妇见依山忙得欢快的样子，还打理得有模有样的，心下比较高兴，暗道这孩子总算开始学着管点事了。

那些老人和妇人们也都领到了合适自己的衣裳，又见分了一些布料子和米粮，还经过打听知道了这地方是归珩王和大皇子管，这下明白他们的生活真的有了着落，各人都欢欣不已，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

那些孩子经过一番洗漱，换上干净的衣裳，一个个也都看着眉目清爽起来，加上不再需要再为生计操心，生活中也多了些欢笑。

姬沐川、姬毓祺和诗律拉上了另外两个王爷在商量如何鼓励难民返乡的政策，而且想出来了优惠政策还不够，还得想办法让皇帝点头答应才行。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去看那几个被关在珩王别院的孩子，适时进行利诱和感化，答应了依山的事情总得做到嘛！

第四日，便有官差带着一大摞契约去了那几个住了乞丐的院落，准备和那些孩子们签契约。

依山则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去了雅云轩，手里拿着一张纸，美滋滋地看来看去，等着其他几人的到来。

诗韵、诗律、姬沐川、姬毓祺连同另外两个王爷都6续到了雅云轩的楼上，再加上丫环仆役们，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挤满了。

姬毓祺见状，叫那些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才让房间显得清爽许多。他又看到依山满脸得意地拿了张纸在看，便凑了过去，看了几眼，顺便念了出来：

“一个人不自尊，没有人能够给他尊严！

“一个人不自立，没有人能够扶他站起来！

“一个人不自强，没有人能够让他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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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三行就是冯骥才先生以前一篇文章里的，不过当时是用的“民族”，偶现在先把它换成了“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