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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套路，见识多了，庄啸早有心理准备：&1dquo;说吧，怎么个压缩？”

  压缩了谁？我吗？

  曹比利笑肌轻抖，说道：&1dquo;老合作嘛，希望庄先生能协助制作公司度过这个难关，让剧集拍下去。十集，八百万（美元），这样您看行不行啦？”

  庄啸眉头都没蹙一下：&1dquo;十集，一共八百万？”

  曹比利以眼光微微一点：&1dquo;是啦。”

  庄啸盯着曹比利：&1dquo;从第四季到第五季，你给我片酬砍了一半。”

  &1dquo;哎呀庄先生，不是我给你砍一半，我就是个来处理合同的，钱不是我出哇。”曹比利倒换了一下跷起的那条腿，也吸着雪茄。

  &1dquo;就给一半片酬，”庄啸冷笑一声，&1dquo;我是不是可以只去半个人，就带一双拳头去片场，腿就不用带了？”

  曹比利挥挥手，一笑：&1dquo;哎呀庄先生&he11ip;&he11ip;”

  庄啸冷冷地说：&1dquo;我还以为你们要告诉我，一集的片酬八百万。”

  曹比利遗憾地说：&1dquo;现在的市场，这真的不太可能啊。这确实就是公司能够支付的数目了，您见谅。”

  &1dquo;怎么不可能？”庄啸质问，&1dquo;我排第三番对吗？主演一集多少，杰森·班纳每集拿多少？”

  曹比利说：&1dquo;人家是主演嘛&he11ip;&he11ip;”

  庄啸道：&1dquo;戏份没差多少，都是每季出场的打不死的固定阵容，他一集拿走一千万你们跟我说压缩成本了？！”

  曹比利瞪起了眼睛：&1dquo;杰森·班纳在好莱坞什么咖位？人家确实大牌，有制片和票房分成，拿的钱就不一样！庄先生您跟我争这个，那我可给您抠不出钱来，我也架不起您的咖位啊！”

  庄啸眼睑爆出微微的红光：&1dquo;曹先生你这意思，我就值这十集八百万了？片方打心眼儿里觉着这样合适？”

  &1dquo;合适不合适的，就这么多钱，经济形势不好，没钱分啦。”曹比利眨巴一下晒成金褐色的眼睑，&1dquo;现在混好莱坞的华裔演员也多啦，僧多粥少么，二三线就这个价码。”

  &1dquo;能演的人多了。”庄啸一抬腿，面色很冷，&1dquo;你们找别人演吧。”

  &1dquo;庄先生咱还有的谈，您不要这样！”曹比利面色也一僵，&1dquo;不然我还真得去找备用的下一家，大家何苦来的。”

  &1dquo;你去找啊！！”

  庄啸突然起身，盯着对面的曹比利&he11ip;&he11ip;

  庄啸极少因为&1dquo;钱”这个字与人怒争执。

  太没意思了，他不爱争这个。

  一部大剧拍了四季，丫的专门来个杀熟。你还拍不拍？拍就给你砍掉一半钱。

  几年过去，物价涨了，房价、房产税和消费税都涨了，加州的汽油从三美元一加仑涨到四美元，市里牛奶jī蛋都要翻倍涨上天了&he11ip;&he11ip;挣的就是辛苦钱血汗钱，老子应得的片酬你跟我用这种无耻的方式压价？

  杰森·班纳是庄啸很好的朋友，一起拍过几年的电视剧，哥们儿。他对丫的杰森老小子拿多少片酬根本没意见，是片方见人下菜太欺负人了。

  &1dquo;庄先生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好歹编剧没打算砍您的戏份，海报上的番位您一直是铁三角之一，片方亏待您了？现在有几个中国佬能在这地儿演主角啦？”曹比利说。

  &1dquo;我就演了，是你看不惯么？”庄啸盯着对面的人。

  &1dquo;接受市场吧，您说他杰森为什么能拿一千万一集，因为好莱坞是那些人说了算，观众的主流审美就认白人主角！白人啦！！&he11ip;&he11ip;谁指名道姓一定要看huang皮肤？您能给投资方赚回多少效益？咱们打得再漂亮观众不认你能怎样啦？！&he11ip;&he11ip;谈生意要现实一点！”曹比利两手摊开，比画着，语飞快，口齿绝佳。

  这话有错么？也没错，忒现实了。华人武行演员被招募到这个圈子，签约各家经纪公司，就是为了衬托各个公司签下的招牌大佬，当大绿叶。一切是为了让那些白人明星打得更帅更漂亮，根本目的不是让你中国人在这里出人头地、赚走美元。

  &1dquo;想争高片酬，庄先生，您看您，当初连名字都不愿意改，您姓这个姓，叫这个名，你怎么跟人家姓Johnson、姓Jordan、姓Lagfie1d的人争呢？你看裴琰那小子多jīng明啊，过来了先取个英文名，入乡随俗，他的媒体报道和曝光率机会就多了，主流社会就认这个！”曹比利眼光jīng明凌厉，讲话头头是道。

  这也是他今天第一次把&1dquo;裴琰”的名字脱口而出，显然接洽过，候选人名单已经在脑内盘桓很久。

  &1dquo;曹京阳，你怎么不连姓也改了？你们家门朝哪开，祖坟埋哪？”庄啸冷眼瞧着对方，&1dquo;你怎么还没换掉这张皮？！”

  &1dquo;&he11ip;&he11ip;”

  曹比利被叫出真名。

  说起来，俩人也算老乡呢，都是一路出来的，在异国他乡打拼都混得不容易。

  曹比利还不知自己是从哪一句话惹怒了庄啸。他面皮蓦然涨红：&1dquo;别人拿十，你顶个张王李赵的姓氏死活都不想改，你就只能拿一，我怎么帮你讨价位啦？你不演可以啊，好多人争着抢着要过来演！”

  庄啸回敬道：&1dquo;爱找谁演你们找谁演吧！”

  曹比利就是个合同代理商，制片方原本可没想要换掉主演之一，就是以市场惨淡制作经费不够为理由，趁机压价省钱而已。曹比利一看这形式不妙，谈判要崩，又急了，脸色又是一变，从沙上&1dquo;腾”地起来：&1dquo;庄先生！庄先生咱们平心静气地想想这件事&he11ip;&he11ip;您已经演了三季了，这也是您演艺生涯一个招牌的角色形象&he11ip;&he11ip;”

  庄啸冷笑道：&1dquo;我看托尼那小子就够用，你们让他上，好歹还有八分之一亚裔血统呢。”

  托尼·阿克萨斯那八分之一亚裔血统，还不是华裔，是韩裔的。

  曹比利暗暗咬牙，咕哝道：&1dquo;是啊，韩国演员现在最受欢迎，片酬价码也水涨船高，人家牛bī啊。韩国人好歹还能在这块地方创出几个带声响儿的服装牌子、化妆品牌子，中国人在唐人街能gan什么？你们就只能在唐人街上开饭馆！就这形象，还主演，电影的bī格都没了！”

  没必要再听下去，庄啸调头大步走开：&1dquo;你们去找那位&1squo;八分之一’或者爱谁谁的演吧，我不演了。”

  谈判真的崩了。

  曹比利也焦灼懊恼，这回瞎了，没法儿跟片方jiao代。

  他想错了，也识人不明。庄啸平时脾气真的很好，从不轻易火，做人沉稳，很有风度。他以为这个人就能随便揉捏和压价，说服庄啸就像上回忽悠裴琰一样轻松容易，自己作为纯正的生意人和掮客，还能从中捞一代理差价，美事一桩啊。

  他以为庄啸就不会动怒，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庄啸顺手将指间捏的那根雪茄碾成碎末飞灰，毫无留恋。

  曹比利在庄啸背后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眼眶也是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