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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卿正欲上楼的时候,窦兰英开口叫住了他,等清嫂走没影了,她才问:“老五,你真打算就这么跟旬旬在一块了?”
他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窦兰英一眼,微微一笑,说:“你们吃斋念佛那么多年,难不成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吗?妈,我当初同意让旬旬过来住,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我没想到原来念佛之人并不一定慈悲为怀。”
“我……”窦兰英脸色青,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坐在了沙上,低垂了眼帘,说:“你总是任意妄为!什么时候能听话!”
“听话?像大哥一样?可大哥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不是吗?”周衍卿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问:“你便去问问他,他任何事都听父亲的,可他得到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得到,现在反倒是特别恨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恨我。母亲,你真的觉得父亲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当然了,老五你在想什么。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理由。”周衍卿转身,脸上带着浅笑,眼里却满是寒意,说:“你给我一个理由。”
“这……”窦兰英紧锁了眉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这需要什么理由,你爸爸觉得你合适,那就是你了。你这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还是怀疑你爸爸的眼光?老五,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做那么多,难道是为了跟你爸对着干吗!”
周衍卿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只微微的笑着,眼眸深邃,看得人心中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窦兰英暗自吸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你该怎么为什么跟唐家结亲的人是你,唐未晞已经是默认的唐氏继承人,能跟未来唐氏掌权人匹配的自然是要周家未来的掌舵者,你还不懂吗?”
“我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你总应该懂的利弊取舍,可你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灵光,还是那么感情用事!你真那么喜欢旬旬,等结婚以后你可以用尽手段把她养在身边,女人和权利兼得不好吗?你怎么就一根筋不会变通呢!”
周衍卿忍不住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老太太,你可真是为了我费尽心思了,不过这些事情以后你都用不着给我想,我自己会想,你便好好的念你的佛,做了你慈善基金。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说着,他便轻轻的拍了拍窦兰英的肩膀,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道:“别再打程旬旬的注意,她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除了我,谁都不允许动。”
说完,他就上了楼,却没在书房找到周景仰,他在二楼找了一圈无果,才上了顶层,一上楼便看到周景仰坐在窗台前,身前放着一只烤炉,身边的小桌上煮着酒,意境倒是十分不错。他在后面站了一会,周景仰侧身拿了一壶酒倒了一小杯,说:“来都来了,还站在后面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父亲。”周衍卿微勾了一下唇,尊敬的唤了一声,便走上了退后一级台阶,缓步走了过去,在小桌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这顶楼没有暖气,而周景仰只生了一个炉子,就摆在身前,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周宅银装素裹,看起来冷冷清清。这个位置可观周宅的全景。
“今年的雪比去年下的早,也不知道何时会停,再这么下下去,恐怕又要闹雪灾了。”周景仰目视着远处,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暖胃又暖身。
周衍卿微微的笑了笑,侧过身单手撑着桌面,凑过去闻了闻,便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浅酌了一口,笑说:“闹雪灾,对您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周家又能做一次大善人了,又一次打响了企业的知名度,想想都觉得开心,不如就让这雪再下的大一些,您说呢?”
周景仰侧目看了他一眼,哼哼了一声,说:“老五,你让我好生失望啊。”
“是啊,我总是让父亲您失望,那么从今往后父亲便不要对我有什么期望了吧,这样您也就不会失望了,如何?”他侧着身,单手抵在桌子上,长腿交叠脚尖顶在前面的台阶上,坐姿十分随意,手里捏着酒杯缓缓的转动着,白瓷的杯子里只剩浅浅一点酒。
周景仰微微眯起了眼睛,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仿佛时间就此停止了一样,谁都没动,只有他们鼻间呼出来的白色气体,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周景仰才微微的动了动,身子往后靠了靠,侧身将手里的白瓷酒杯放在了桌上,笑说:“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块喝酒了。”
周衍卿笑了笑,噗通一声手里的杯子落在了桌子上,转了个圈厚稳稳的停住,他抬眸看向了窗外,“是啊,毕竟我做了那么多让父亲您失望的事儿,我便不好意思在您面前晃悠了,免得您心烦不是。”
耳边传来簌簌的倒酒声,周景仰脸上依旧噙着微笑,给自己满了酒后,又伸手给周衍卿的杯子也满上了酒,说:“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你的。我想,你总有一天会让我惊喜,是吧?”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片刻才转过了头,看向了周景仰,他正好将手里的白色瓷瓶放回炉子内,拿起了杯子,说:“来,我们碰一杯。”
周衍卿与他的视线相撞,默了一会,才微微的挑了一下唇角,拿起了手边的酒杯,伸手过去同他碰了一下,“希望会给您带来惊喜。”
“一定。”周景仰笑了笑。
随后,两人便一同仰头喝下了这一杯酒。
由着周衍卿侧了一下头,周景仰便注意到了右边脸颊上的抓痕,周衍卿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解释说:“大嫂弄的。”
“她不该在留在周宅了。”周景仰微微一笑,“明知道跟她有点过节,就离她远点。”
“是吗?我以为我跟大嫂大哥没什么过节,而且这次执意要赶走大嫂的也不是我啊。”
周景仰但笑不语,之后周衍卿便也没了话,两人在顶层坐了许久,直到午餐窦兰英上来叫人,父子两才一道下楼。
……
周衍卿晚上才回到橡树湾,回来的也真是时候,一进门就开饭了,程旬旬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脸上那三道爪子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尤为明显。她便瞪着大眼睛一直瞧着,等他脱了身上的大衣和西装,在她面前坐下,她才咬着筷子,小心翼翼的问:“你去嫖娼被人抓了?”
“嗬,我要真去嫖娼了,也没人来抓我。你来吗?”
程旬旬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我来,也不会抓你的脸。”
周衍卿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饭,忽的又想起了江如卉那几句话,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快,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周衍卿其实并不相信这些,总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他们就真的不得善终的,这样的话他们周家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周家能做到今天这个成绩,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得罪。
只是就江如卉那个样子,那几句话便像是一根针一样,直接插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程旬旬见他沉了脸色,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只说:“吃饭吧。”
“我去周宅了,这个是大嫂弄的。”他说。
“她疯了?”
周衍卿冷哼了一声,说:“差不多吧。”
程旬旬不由皱了皱眉,往嘴里扒了口饭,问:“江如卉的事情就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吗?非要把她扫地出门不可?”
周衍卿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说:“别人的事情不要多管,总归这些事情不会生在你的身上。”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微微扬了扬唇,冲着他浅浅的笑了笑,便继续低头吃饭。
晚上,程旬旬洗完澡便靠坐在床上看书,卫生间的门敞开着,周衍卿站在里面,凑在镜子前看自己脸上的伤口,大概是因为热水一泡的缘故,伤口都肿了起来,周衍卿看了又看,不由皱起了眉头,暗暗骂了句脏话。由着房间内安静,坐在床上的程旬旬便听到了他嘀咕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听着那么语气,肯定不是好话。
没一会周衍卿就出来了,臭着一张脸,眉头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的位置正好把脸上的伤口赤裸裸的展露在程旬旬的面前,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伤口都立体了,程旬旬一时没忍住低笑了一声,虽然已经及时用书本掩住了脸,可周衍卿还是听见了,睨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我受伤你倒是挺开心的。”
“没有没有,我这是心疼,本来多好看的一张脸啊,我每天看着都开心。现在划了三道口子,都不美观了,我可伤心了,我还生气呢,我要是没有怀孕啊,我现在就跟大嫂去撕逼,你不方便对女人下手,我方便呀,我一定给你报仇。”
周衍卿忍着笑,依旧冷着一张脸,说:“是吗?既然那么伤心,那你哭一个我看看。”
程旬旬顿了一下,片刻还真的露出了一个哭脸,哭给他看了,周衍卿一下子就被她给逗乐了,伸手一掌盖在了她的脸上,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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