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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1页）

露易丝和何塞的马车处在队伍的末端，而在他们前方一点的位置，瑟莉提和里希特赶走了附近的商人，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交流着互相得知的情报。

瑟莉提自觉自己不是个傻子。

虽然偶尔会做出点不太理智的行为，但在绝大部分时间，她的大脑还是占据高地的，自己该知道的，能推测出来的，能侧面看出来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清楚，但正因为清楚，现在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怪物正在看着他们，说出前两个周目的经历会让它警觉……但刚才里希特已经说了出来，虽然那可以解释为“暗号”或者其他什么神经病言，但最好还是不要抱有这种贬低对手智商的想法。和盘托出实在太蠢，挑一些能说说，不能说的大致概括一下……用不完全的真情报迷惑对手。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里希特会知道时间回溯？

冠冕Ⅴ对应的又是哪位正神？从神名上看不出哪位正神掌管时间……四位起源之神恐怕对应的是冠冕一到四，排除，比较熟的智慧之神和秩序之神排除，剩下几位听上去也没有相关的权柄……

没有想到经历如此坎坷曲折的里希特沉思了很长时间，过了一会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时间的概念太过模糊，人类难以捉摸，魔法界对于是否存在‘时间’这一事物也有着争议，一方认为并不存在，所谓的时间不过是物质、魔力运动与变化的表现，而另一派则认为时间是某种特定的事物，广泛地存在于世间万物之中，与物质、魔力、能量并列甚至高出一层……抱歉有些偏题了，我想说的是，不管时间存不存在，都只对凡人有意义，神明与使徒都是越这一切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祂们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与未来，在这种情况下，来自神明的神术自然也有同样的性质。”

里希特说着，展示了下右手腕的战神印记。

直到现在，战神印记仍在不断颤动着，神术给予的加成也达到了最高，他现在有着近乎二阶的身体素质，对身体的操控力也得到了巨大的强化，可以凭借意识操控器官的运动、毛孔的张缩……这就更加佐证了瑟莉提的话，佐证了那番“自己被人控制所以背后给了你一刀但没关系我下手很快你没反应过来当场就死了”的话。

里希特用头去想，都能猜到瑟莉提说话时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有所隐瞒……出于信任，他认为瑟莉提所说的估计是实话，但在细节上有所删改，她应该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那些不想说的恐怕确实难以启齿，而且不太重要，他便不再追问，免得她尴尬。

“神术还能这么用？”瑟莉提微微一愣，“但我记得你当时没放出来啊……”

这就是给台阶不下，自爆了。

里希特面无表情道：

“所以请问死得很快的我是怎么有时间念完神术的呢？”

不等脸色变得奇怪起来的瑟莉提恼羞成怒，他就轻描淡写地转到了下一个话题：

“正神之中当然有一位执掌时间，那就是风暴之神。”

“……呼，风暴之神？”瑟莉提话到嘴边给自己憋了半天没说出来，隔了几秒才问道，“祂是水手那种常年混迹水上的人才会信仰的吧？”

“信徒和神明又有什么关系？”里希特摊手，“光耀之主的信仰遍及世界，上到帝王下到流浪汉，他们又有什么共同点？财富女神的信徒难不成都是商人，都是富翁？智慧之神的信徒莫非都是学者，都能长篇大论魔法的理论？人们信仰哪位神明，并非因为自己与神明有共同点，而是想要从神明那里得到庇护，正如身处黑暗便渴望光明，饥渴难耐便欲求饮食……同理，掌管时间的风暴之神有一群畏惧风暴的水手、船夫信徒是很合理的情况。”

“……我还是不明白风暴之神为什么会执掌时间？如果这样的话，祂不应该叫时之神之类的吗？”

里希特忍不住笑了，用一种让瑟莉提很不爽，像是在教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风暴之神的名字又不叫‘风暴之神’，正如在第四纪光耀之主被称为恒明女神一样，这些尊贵的神名只是人们对神明的代称，只不过涉及祂们所执掌的权柄罢了……正如智慧之神也能被称为逆反与求进之神，财富女神古时被称为造物之神，锻造之神同为真理之神一样……风暴之神，同时也是时之神、凝固之神，而若是希望祂降下赐福，平息波涛与风暴，那称呼祂为风暴之神总是最好的。”

乡下来，算是半个文盲的瑟莉提沉默片刻，撇了撇嘴。

“上过大学，上过神学课，知道得多了不起啊。”

“……那确实比文盲强。”里希特下意识说，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对，补救地补了一句，“当然，人与人的贵贱并不因所知的多少而变化……如果你有兴趣的，我可以教你。”

“你是想说我这个年纪没那个正经学院会要我了吗？”瑟莉提挑眉。

“当然不是，但你恐怕掏不起那个学费……啊不是，恐怕没有那个闲暇，也没有那个余裕，侦探的工作和学习都比较消耗精力，一般人很难兼顾，不，不是说你是一般人，至少神构之地绝大部分人都不如你。”里希特绞尽脑汁地补救着刚才的失言，却在慌乱之中冒出了更多的失误，“我的意思是……你需要的不是太过系统性、基础性的学习，而是对专业知识的查缺补漏，我来教你是比较能兼顾工作和学习的选择……”

“哦，你的意思是，我连一个专业的家庭教师都找不到？需要麻烦掏钱上班，本就很辛苦的助手？”瑟莉提故意拉长语调，嘴角忍着笑意。

“当然不是——我并不觉得辛苦。而且家庭教师大都是鱼龙混杂之辈，其中不乏真正有学识的人士，但平庸，能力足够却不突出的人或许自身明白，却很难为学生讲解清楚复杂的神学，到时候要么付出更多的价钱求教他人，要么一知半解地使用这些知识，这无疑是有害的。”里希特马上反驳，“至少我自信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足够，也有一定的教学经验……”

“教过几个女学生？”瑟莉提冷不丁问。

“同级的二十几个……”里希特下意识回答，愣了一下，然后更显急切，“我是作为助教——作为三四年级的优秀学生被帝都大学教授神学的佛尔威教授聘请，不是什么家庭教师，和那些同学也没什么关系……”

“哦。”瑟莉提点点头，就在里希特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一大堆话究竟造成了什么作用的时候，她又突然开口，“我记得杜肯跟我提过，密塔尔帝都大学前几年的席跟你好像同名，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年龄差不多，还一样优秀，真是巧合啊。”

“……哈哈，是挺巧的。”里希特努力挤出微笑，试图用小孩子的脸蒙混过关。

“还有，最后为什么要加那句没什么关系呢？”瑟莉提也微笑，“一般来说，这种话只会对关系亲密，或是想要追求的人解释吧？我又不是你的父母，恐怕也不是你的要好朋友……那么……是不是你想要……”

还不等里希特作出解释，在他张嘴的时候，瑟莉提就垂头丧气，语气低沉道：

“恐怕我这样没什么女人味的家伙是得不到助手先生的仰慕的，毕竟你看我身材也不好，长得只能算还行，手艺一个不会，还整天混在冒险者里……”

“不不不！”里希特完全不明白话题是怎么展成这样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不要如此贬低自己，并非恪守礼仪，一举一动都有固定要求的大小姐才有魅力，才能得到仰慕，美与美是不同的，没有哪种更好的说法，况且你的相貌完全不差，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位比得上……”

“意思是，助手先生不喜欢大小姐类型的。”瑟莉提饶有兴致地问道，抓住了重点。

“额……至少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洒脱一点，不拘泥于规规矩矩，能与我一同前进的人。”里希特犹犹豫豫。

“哎呀……我觉得自己好像恰巧符合助手先生的择偶标准呢，你看我怎么样。”瑟莉提笑眯眯地凑近。

“……”

“啊啦，差点忘了，助手先生看不上我这样的呢，刚才夸了一堆，但就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助手先生真温柔呢。”瑟莉提佯装捂脸。

“不是——”

“那就是本小姐魅力惊人，让助手先生一见钟情了！哎呀，抛弃旧爱马上就找新欢，助手先生真是花心呢。”

瑟莉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里希特彻底陷入了沉默。

所以，究竟，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时候，话题变成这样的呢？

他现在只感觉脑海一片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