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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指引之鹿（第1页）

然而面对这利诱，“影行者”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瑟莉提并不意外地点点头，也不再坚持拉拢这个有点像是叛逆小孩的家伙。

她们的交谈和“影行者”的妥协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但瑟莉提此刻仍然有了一种急躁感，某种类似第六感的事物隐隐告诉她——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必须开始行动了。

她又看了一眼那两个身体异化、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的邪教徒，看到他们竟然已经结束了，代表“色欲”、有着男女双重性征的家伙重新披上了破破烂烂的衣物，而接受惩罚、进入“暴怒”的邪教徒则随意地扯过一条破布遮住了下身，赤红、肌肉隆起的上半身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们已重新开始前进，但彼此已经沉默了很多。

“影行者”似乎有些紧张，他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低声问道：

“他们也是凡者？”

“不是。”瑟莉提回答得很明确，因为她曾经见过这种情况，“也许在过去，在职业体系还处于萌芽、未被广泛接受的年代，他们可以算是‘初阶’的凡者，但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他们只是‘启迪者’。

“这是对于像他们这种接触到了凡，但不知如何运用、无法控制自身力量、人格和精神因此有了一定偏斜的家伙的称呼……在过去，对他们的称呼则是‘学徒’，因为那时的凡是被半垄断的，想要成为凡者就必须拜某位凡者为师，他们会在学习的过程中度过‘学徒’阶段，老师的教导会让他们免于人格的异化，在那之后，凡的世界就会对他们敞开大门。

“但邪教徒很明显没有良师教导，而且大概是因为信的是邪神，接受的也是邪神的力量，他们已经处于半疯状态。智慧被削弱，根本没办法举行晋升仪式，成为正式的凡者……换句话说，只要你愿意，你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死他们，即使你初入凡、毫无经验也一样。”

瑟莉提一边讲解着，一边和“影行者”跟了上去。

她们追着那两个人，一路顺着长廊行进。而随着前进，这座长廊更多的细节也被她们所见——在越过某个不可见的界限之后，长廊两侧的石柱被一座座宏伟、顶天立地的石像取代了，那些石像高达百米，雕刻的人物衣着各不相同，祂们或高举双手，或手捧书本，或持剑向前。还有一些并非人类的石像处于他们之中，狼、蝴蝶、镜面、长剑、日晷、巨龙……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头双角无比巨大、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的巨鹿。

那只是一座经历了无尽时光，乃至于已经风化大半、细节全部缺失，只能看出巨鹿外形的石像，但两人还是在注视到它的瞬间看到了“真实”——

巨鹿行于世间，祂的目光悲悯，祂背负着高山与河流，祂踏在荆棘之上，金黄的血液落下，化作片片湖泊……祂角上载着无穷的火焰与光明，那火焰蔓延至祂的身上，斜坠的深黑太阳在祂身后落下，柔和明亮的曦光从祂的角上亮起……曦光之后，那双悲悯的红色瞳孔似乎看了过来。

下一刻，幻象就在两人眼前消失了。

两人重新置身于冰冷宏伟的长廊之中，“影行者”似乎被刚才那画面震撼得无以复加，甚至忘了抬步，过了一会才愣愣问：

“那是，那头鹿是什么……”

有所预料的瑟莉提早已回神，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又把他的脑袋按低，因为那两个邪教徒不知为何也停下了步子。她确认了自己两人并未被现，低声回答：

“那是‘指引之鹿’，光耀之主的使徒，奉献与牺牲之使徒，也是辉耀神职者的‘引路人’。那是祂的塑像，也许在这里还被人使用、石像还被人祭拜的时候，祂曾在此降下过力量……”

“影行者”愣了一下，声音闷闷道：

“光耀之主我知道，是创造了世界的四位起源之神之一，镇里有座辉耀神教的教堂，里面的牧师信的就是祂，但使徒和‘引路人’又是什么？”

“……”

瑟莉提对这个纯度极高的文盲已经服气了——神构之地的识字率很高，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熟知这些神话传说，因为每个城镇都有免费的教会学校……

这个“影行者”怎么能这么文盲？

他没上过学吗？

瑟莉提当下也不再回答这些属于常识的问题，而是拉着他快步跟上了那两个重新开始行动的邪教徒。

他们似乎也觉得自己浪费了不少时间，脚步加快了几分，鞋子和赤足落在地上，出了沉闷的碰撞声——大部分来自“暴怒”邪教徒。他们继续前进了几分钟，掠过了那些疑似属于十四位正神的使徒的石像群，来到了走廊的末端，那里有一扇宽大华丽的大门，深黑的底色上点缀着无数闪亮的宝石，像是宇宙中的群星。

大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那是和它本身相比微不足道，几乎并不存在的缝隙，但已足够人类通过。

瑟莉提和“影行者”在他们进入大门之后，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影行者”似乎掘出了自己职业的某项能力，用手在瑟莉提身上碰了一下，两人身上顿时覆盖上了同样的马赛克。

她们伏低身体，蹑手蹑脚又保持戒备地穿过大门，然后立刻手脚迅地爬上了门边的一座高台，隐藏住了身形，然后才向下方看去。

一片宽阔明亮的圆形大厅展示在了她们面前。

这片大厅仍然维持着和长廊一样的风格，顶天立地的石柱、意义不明的诡异符号、风化和模糊的痕迹……而在铜色的天花板上镶嵌着一块巨大无比、有着无数截面的璀璨宝石，让大厅无比明亮的光线从那之上投射而下。

两人在昏暗长廊中走过的眼睛稍微晃了晃才适应这明亮的光线，而在下一刻，一个苍老的声音便跨过数百米的距离传入她们的耳中：

“我们拜请原罪学者，久遭背弃之神，死则又育之神！原罪和知识的主宰！欲望与智慧的源头！我向您献上此物——迷途者的颅中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