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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灰尘密室案6（第1页）

一个推了一宿牌九的人跌跌撞撞报了案，天还没亮透，散了局以后，刚走到胡同中间，就被绊了一大跟头。等到站起来回头细看时，把赢了钱的男人吓得汗毛把棉袍都支棱起来了。

夏风朗看到尸体时就是一皱眉，伤口在脖子右侧，收尾在下方，跟周玉通的伤口一模一样。吴婷珊看了一眼就说：“尸体虽然冻透了，可还是能从伤口边缘翻卷形态看出来松弛的状态，说明被害人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的。如果有防备的话，人就会处于紧张之中，伤口边缘形态会不一样。”

“第一起凶案的目击人被害，没旁的，这就是灭口！这封双六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要是这么想，我觉得他知道的应该是抛尸手法，这跟他干活儿的经验有关系……这凶手可够灵的……”夏风朗背着手看着远处说。

“头儿，会不会是乔凤引灭口？”任千里看看站在远处维持秩序的乔凤引，在旁边小声问。

夏风朗摇摇头：“这地儿离着分驻所这么近，要是他的话，肯定不会在这儿动手。应该是封双六急着找他，中间被人给截胡了。老乔刚才也说了，封双六昨儿下半晌去所里找他了，给其他人留了口信儿，说晚上还过去找老乔。唉，要不是我昨儿下午和乔凤引去了茶馆儿，这高手匠人估摸着还能保住一条命……这么着，尸体先拉回去让法医研究，咱们周围查访查访，封双六昨天一下午应该都是在这一片转悠来着。”

俩人在周围走了那么一大圈儿，还别说，真把封双六的行踪给摸出了一个大概齐来。夏风朗分析着，如果是封双六没找着乔凤引，那他就一定不会走太远，看着他那新剃的头，咱就得找剃头铺或者挑子了。

果然，离着分驻所东边还没二里地就是护城河，那段儿水面上有座木桥，大伙儿都叫那儿豁口木桥，着眼一看，两头少说也得有六七伙儿蹲桥头的剃头挑子，远看热气腾腾，犇儿热闹的。

“封双六应该就是跟这儿剃头刮脸的，刚才看着他的尸体我就想起周玉通那案子来了，之前你注意了吗？周先生那头茬儿和脸都是新拾掇的，还有那凶器……”夏风朗小声跟任千里说。

“哟，您这么一提醒儿还真是，凶器的刃儿比匕薄，类似手术刀，这剃头刮脸的剃刀可是看着可疑啦！”

“走，踅摸踅摸去……”夏风朗说完，俩人溜溜达达的奔剃头挑子去了。

装作遛弯儿在附近走了一圈儿，他们却现这几处挑子的剃头匠都是清一色的老人，都属于脚不稳手稳的老手艺人。甭看都是野摊儿，夏风朗和任千里坐那儿刮了个脸一闲聊才知道，在这儿挣饭钱的主儿，那都得是“剃、刮、梳、编、掏、剪、剔、染、捏、拿、捶、按、接、活、舒、补”十六样活计样样拿得起来的，这十六样儿，前八样是头上的活儿，后八种是身上的，一样儿手艺都不能怂，否则跟这儿一准儿混不下去，人家旁人也笑话。

看看日子口儿，这还跟正月里呢，就这么多人往剃头挑子这儿送钱来，也不怕老家儿舅舅挑眼，夏风朗笑呵呵地跟刮脸的老师傅聊着。

俩人跟这儿收拾了一神清气爽，消息也探出来了。这几天，是这边蹲桥头这些挑子来得最全的日子，没缺人。听到这个消息，夏风朗看看河边那些老匠人们的身影，手倒是都挺稳的，拿了一辈子剃刀了。可要是让他们杀人，难度可不小。甭说杀人，挑挑子走路都得在意着，一旦摔跟头就得有起不来的。

封双六在这儿的行踪也给扫出来了，他是一个人来这儿剃的头。还真有人认识他，总跟这片儿混，多少还有些个脸熟。看那样子他也就是消磨时间来了，拾掇得了以后，就顺着护城河遛弯儿来着，可给他刮脸那位老师傅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匠人，所以就格外留意了几眼。在护城河边上，封双六跟俩人走了，带着他的人面目却没看清，只能肯定是俩男的。仨人聊得挺开心，还比比划划的出了两个身段儿，应该是说戏呐！

夏风朗没敢耽搁，一打听这附近还真有戏园子，富兰园！马不停蹄的赶到那儿，又寻访了半天，俩人不禁有些泄气，线索到这儿可就断了。也难怪，每天听戏的人有的是，来几位哥们儿兄弟似的跟这儿一坐，谁又能特别在意着呢？园子虽说不大，盛满了可也有三百多号人，如果不是熟客，让那些看门卖票甩手巾板的伙计愣想，那得出来的消息也根本不靠谱。

虽说线索断了，可封双六被害前的路线却寻出来了，俩人转悠着一圈儿，从戏园子里出来才现，这儿离第二起凶案的现场还不到一里地。封双六从里边出来，就被人趁着天黑弄进胡同给抹脖子啦！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凶手的活动范围应该就是在这一带，跑不出去多远，而且和两个被害人比较熟络，还得继续从他们身边周围找线索……”夏风朗又站在了封双六的被害现场说。

“头儿，您去找乔凤引没现什么疑点吧？”任千里问。

夏风朗摇摇头：“找他之前，昨儿我又看了一遍现场照片，他刚到那儿进屋之前就照相了，正堂屋的地面确实没有脚印，和大屋情况是一样的。还有一样，封双六被害的时候，我俩还跟茶馆呢，他有最好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我跟他聊的时间可不短，根据经验看这个人，这俩案子和他有关系的可能性不大！有意思的倒是那位常清风家的二公子——常以龘。昨儿上午我去了趟建筑院，最开始没直接接触本人，通过一熟人大概了解了一下。常以龘还没正式进入建筑院，他老子的面子安排到那儿暂时当了一练习科员，据说他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跟那儿的表现也不太好。不过这位二公子的手脚倒是不小，上下班都开着福特轿车，正经的美国货，按说这也不奇怪，他家里完全能供得起。可是有一点很可疑，就是他之前好像是欠外边不少钱，曾经有几个人找过他，事儿闹得不小。可后来不知道怎么把事就给平了，我刚开始猜测是不是他把家里那几件古董给当了才把事儿给压下去了。可晌午那会儿，我直接找了本人，连哄带吓唬，你猜怎么着？那小子还真招出点子东西来。原来呀……他是上了贼船啦，哈德门那儿有一窝子，说是一暹罗人组织的，叫‘十诫安然会’，说白了就是一邪教，号称入教的人都是巫神的儿女。一般的平头老百姓想进还进不去呐，都得是有俩糟钱的主儿才成。老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明眼人一看，这不就是敛财嘛！这二公子就迷迷糊糊入教了，一来二去的还迷上了，连爹妈都不亲，满心就觉着自己是巫神的好儿子。前段日子为了跟巫神能更近边近边，脑袋瓜儿一热就说要捐点子钱，可哪有那么多呀？仨瓜俩枣的也拿不出手不是！结果人家就堵门来了，您想退教都不成，还得把孝敬婆罗神的钱孝敬喽，教主都跟人家神仙那边汇报完了，说话不算话可是要遭天谴的，这常以龘没法子，就把自家存着的几件东西分两次给偷出来上交孝敬巫神老爷了，那幅画也是他找人临摹完了给换了。偷玉器的勾当都是去年冬天还没到腊月天儿时候干的，画稍微晚点儿，他说是腊月初七那天才弄好的。好在他还有点儿知识，现在也知道后悔了，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可不是那么顺当啊……”

“啊？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儿呐！那咱们是不是得把那窝给丫端了啊……”任千里恨恨地说。

“先甭急，现在‘十诫安然会’大概能有一百多号教徒，可教主却不怎么露面。我跟常以龘交代了，有什么信儿，让他第一时间找我，擒贼得擒王啊……还有一个，我怀疑这案子跟这安然会是不是也有关系，所以得把情况摸透了再动手。太着急的话，把关键的东西漏掉了就得不偿失了。”

“成嘞，头儿，那咱现在怎么着？”

“先去常清风那宅子里边再看看，我得确认点儿事儿。然后回局里，看看那哥俩儿跟当铺又查出什么来没有。古董是有着落了，可周玉通那些反常的事儿还没闹明白呢！完事儿我还得找二小姐问问，尸体给出的信息是不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