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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老师，”戚6偏头，将视线转回司予身上，他微微弯下腰，音质冰冷且淡漠，“你又是代表谁，欢迎她来古塘？”

  司予一愣，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在他有意无意的撩拨下，戚6已经很少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他的漂亮湖泊才刚泛起涟漪，湖面却又飘起疏离锋利的碎冰。

  司予使劲闭了闭眼，让自己的理智回到正常思考的轨道上来。

  戚6对阮阮的敌意毫不掩饰，他猜不出这两人间生过什么事。现在看来，这件事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复杂，似乎就连这只黑猫，都在其中扮演着某个重要角色。

  他对阮阮在古塘的那段经历不感兴，只是他有自己的问题要解答，而阮阮，是他得到答案的唯一线索。

  他需要阮阮，但他也不希望因为阮阮而和戚6起冲突。

  戚里巴巴那层壳子又臭又硬，他好不容易才敲开了一条裂缝，怎么舍得又让可恶的壳子恢复原状。

  -

  司予侧过身，坦荡地直视戚6漆黑的双眼，平静地解释：“只是一些工作交接上的事情，没有事先知会戚先生，是我不好。”

  戚6精致的下颌线条微动，他勾唇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说：“既然这样，就在这里交接吧。”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黑猫一刻不停地在凄厉呜咽着，不知道究竟在为谁伤心。

  戚6和阮阮才应该是针锋相对的交战双方，阮阮已经溃不成军。不知怎么回事，这场战役又接着转变成为戚6和司予间的对峙。

  司予皱眉，眼神流露出一丝恳求，说：“不好……”

  戚6利落的下颌线条纹丝不动，他直起身子，眼睛越过司予看向阮阮，问：“就在这里交接，阮小姐有异议吗？”

  司予回头看阮阮，她深深垂着头，下巴几乎要挨着胸口，单薄的肩膀颤的很厉害。

  ——这姑娘是真的怕戚6。

  司予额角一跳，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半步挡住戚6的视线，放低声音说：“我有一些……私事，要问阮阮。”

  “什么事。”戚6问。

  司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关于那张古怪的符咒和那本《鬼怪宝鉴》，他有太多的顾虑和隐忧。

  -

  戚6双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司予这个动作在他看来，等同于选择为了阮阮，而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手背上的青筋愈明显，面前站着的人类早晨还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缠着要他开车来载货，和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给他起奇怪的称号。

  他不是没有过退让，在司予之前，范天行接连送了两个人类进来，他尝试过重建立对“外面人”的信任，但两次结果证明，“人类是值得信任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司予是第三次，是他差点行差踏错就要踏进深渊的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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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6寸步不让，冲着村口雾气弥漫的狭窄入口抬了抬下巴：“既然是你们外面人的私事，麻烦到外面解决。”

  “外面人”这三个字过于刺耳，仿佛在他们中间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司予心头怒气和委屈一齐涌起，原来过了这么久，戚6还只是把他当成“外面人”？

  哪怕他只是一个“厨艺不错的邻居”，或者是一个“会带孩子的老师”，也好过一个冰冰冷冷的“外面人”。

  司予垂下头，紧攥着拳头，闭了闭双眼，强压下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

  他告诉自己戚6只是一个很笨拙、很不懂婉转、很爱钻牛角尖的蠢蛋；他知道戚6对古塘的村民、对小福、对他偶尔流露出的柔软不是假的；戚6越要往自己身上套厚重的壳子，他就越要看看层层包裹下，他的每一寸身体肌理究竟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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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予重抬起头，转身朝阮阮走去。

  戚6看着他的背影，额角重重一跳，胸膛里那把小锤子疯狂地凿着他的心脏，他清楚地感受到大脑里有一根神经正在抽痛。

  他的意识像是分裂成了两部分。一边告诉他自己他的反应非常过激，阮阮重来了一趟古塘又能怎么样？她难道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做出伤害鬼怪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人类的意外到来而如此刻薄、尖锐。

  另一边则给出了清晰的答案，他是在害怕。

  他害怕阮阮告诉司予古塘的真相，他害怕司予会用恐惧、厌恶的眼神看他，因为司予步步为营的引诱，他还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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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阮阮，”司予拍了拍阮阮的肩，安慰她，“你稍等我一会，戚先生早晨没睡够，脾气不好。”

  说完这句话，司予重走到戚6面前，他舔了舔嘴唇，胆大包天地踮起脚，掀开戚6的兜帽，在戚6混杂着难以置信和惊喜的眼神中纵容地笑了笑，轻声说：“我可不去外面，我又不是外面人，我是古塘村东湾路44号常住居民。”

  第34章小心

  司予专注地盯着戚6乌黑的眼睛，耐心地解释：“她有一份工作报告，需要做一些回访；恰好过几天就要重开课了，我也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请教阮阮。”

  戚6没有说话，林中吹来的风捎带着草木清香，吹起他额前的细，梢痒痒地扎在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