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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以退为进（第1页）

“啪！”

“员外嫡子之死，官府硬生生是拖了近两月，还未能证明杀人者，就是大官次子。就在员外家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让大官一家也承受丧子之痛时，大官次子反倒站了出来！他身披七彩祥云、脚踏麒麟瑞兽，大吼一声：我知真凶是谁！”

堂中众人屏息看着平台上的老者，被老者声情并茂的讲述，完全吸引到了故事中去。

却只见那老者激动之色顿收，手中抚尺一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吁——”堂中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老者不以为然，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

“老头，我给你二两银子，你再给我接着讲讲呗？”

老者所讲故事，不是别的，正是两月前，秦家公子遇害一事改编而来。

没有人知道，原本叫嚣着要林杉陪葬的秦府，为何一夜之间偃旗息鼓，甚至自愿让出城中最大酒坊的经营权。

有人猜测秦家老爷是被林杉请的恶灵附体、也有猜是并不是林杉害死秦公子，于是秦家给林家赔礼道歉，总之各类猜测都有。

而这茶馆中的评讲，从半月前，便上了此等故事，吸引来客。虽讲的都是一些大众猜测的版本，也不乏将其神魔化，但架不住评讲之人讲的生动有趣，涉及城中八卦，谁都爱听。

也不是没有秦家人来阻止过，可阻了一次，消停过几日，这种故事便又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大茶馆兴起。

反复几次，秦家也不阻止了。

若说此事的最大受益人，便是林杉。

他一改往日的风评，甚至还被一些文人骚客称有大智慧大胆识，那风头一时无两。

而那得意之人此时正坐在茶馆最角落。林杉红光满面，丝毫在看不出两月前在那破败小院的颓废模样，就连他身边侍立着的两个小厮，身上的衣裳都大换样，他们挺直的腰杆，并立在一起，挡住外人探究的视线。

他的对面是一白袍束书生，书生模样清隽，一双生来就略微挑起的桃花眼，便是不带一丝情绪，也显得温柔多情。

书生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端起白瓷茶杯，如玉的手和雪白瓷底相得益彰。

“林公子，令尊还未让你参与到家族事中吗？”

一派自得模样的林杉闻言笑容微僵，季以遥这话似冬月的刺骨寒风，将刚刚听完说书人吹捧、正浑身舒坦的他，刺的一个激灵。

“我虽在老头子跟前得了表扬，可当我提出要为家族出力时，林彬阻止下我，他说我虽有成长，但能力还不足参与到那事之中。”

林杉眼神逐渐阴鸷：“以遥，多亏你提醒我，林彬果然是想将林家大权都揽在自个儿身上。”他想红肿地捶打桌子，桌上茶碗轻微弹跳，出清脆碰撞声。

“此事，恐只能林公子自行争取。”季以遥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对面，透过窗棂，隐约可见斜对面的红锦楼中人影婆娑。最吸引他的，是一位身姿婀娜、窈窕有致的小娘子，小娘子背对着他，嫩绿色的对襟直袖褙子长至膝弯下头，一抹金盏色接替流淌垂下，端的是明艳亮丽。季以遥眼中的冰寒似那春照化雪般，尽数退散开，至于满目春意柔情。

那小娘子不是别个，正是陪着姜婷婷出来一道逛街的徐笙。

姜婷婷如今已有八月身孕，她早早地便将腹中孩子一应用品备下，可就是对孩子的贴身用物拿不定主意。卓家无甚银钱，虽说这大半年来卓严青跟着富家公子做书伴攒下不少，可他们也不能可着花，得为卓严青应试做准备。

她知晓徐笙同着红锦楼有着生意往来，便想从徐笙那沾些便宜。

今晨正是季以遥随着徐笙一道出门。不过季以遥是另有目的罢了。

“以遥，以遥？”

眼前忽地伸出一只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季以遥收回心神。对面的林杉早已是一脸的急不可耐。

“林公子先头如何做的，如今也可照搬其法子。”他眉宇中的柔色一敛而尽，“林家大公子经营十数年，其势已根深蒂固，林公子不宜急于求成扳倒林大公子，先得参与进家族核心事宜才是关键。”

一言既毕，他甩开搭在腿上的衣摆，站立起身，对着林杉揖手道：“季某另有要事，此事便由林公子自行定夺。”随后他顿了一顿，补充道：“若是林公子有何事需要季某帮忙，也尽可来寻。”而后朝着茶馆门外走去。

他此举，倒不是真由林杉自行处置。林杉虽蠢，但他自大多疑。前头之事处理的极好，大大充涨了其自信心，从他的态度来看，如今则是他季以遥在不在都无所谓。

若是他再继续参与林家之事，反倒会被林杉怀疑别有用心，以致功亏一篑。倒不如退一退，等到林杉招架不住林大公子的招数、求上门时，再展现自己对于林杉独一无二的作用。

一次谋略起效，那人并不会认为你有多大能耐，更多是参杂着巧合心思；两次谋略起效，才会让人正视其作用。季以遥需要的，就是林杉的正视。有着正视，他才能一步步让林杉从相信到坚信，才能让林杉对他事无巨细地透露。

此法虽迂回，却能得到比越通那法子更为准确的消息。

想到越通，季以遥停在红锦楼之下抬头望向三楼，今日那处常开着的窗户紧闭，想来他今日不在。不知为何，季以遥心下松快几分，他抬脚朝着楼里走去。

还未踏进红锦楼，少女欢快的声音先行从里头传了出来：“这件好，摸着柔和，颜色也喜庆。”

徐笙正拿着一块儿水红色的料子，去贴姜婷婷的脸，后者不住点头，而后唤过一旁的侍婢：“这种料子作价几何？”

婢子先看一眼徐笙，大半年来，这位季三娘子几乎每月都会来红锦楼一遭，楼中人人都知晓她是主子贵客，更有不少人揣测徐笙可能以后成为红锦楼的掌事。此掌事可不是只县城中这一家，而是各位所有红锦楼。因着这种心思，女婢不敢得罪徐笙。

“娘子真是好眼光，这料子正是前日刚从京都运来的时兴样式儿，今日才刚刚摆出来。娘子既是与季三娘子一道的，咱也就只收您个对折，只需一两银子一匹。”女婢冲着徐笙谄媚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