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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往何处去?他从东边过来,可是现在不能继续向西跋涉,因为他再也没有圣徒或是救赎者的力量了。那就只剩下南北两个方向。
向北。
这是他内心的提示。一个没有疑问的答案。
向北。
枪侠开步走了。
4
他一连走了三个小时。摔倒两次。第二次摔倒时,他以为自己不可能重站起来了。这时一阵波涛卷来,当波涛快要冲到身边时他不由想到自己的枪,连忙下意识地直起身子,两腿抖抖瑟瑟像是踩在高跷上。
他估摸这三小时里自己大概挣扎着走了四英里。这会儿太阳已经非常耀眼,晒得地上越来越热了,但不管怎么说还不至于热到脑袋像挨了重击似的难受,也不至于使脸上汗如泉涌;从海面吹过来的微风,更不至于让他寒意丝丝地哆嗦个不停,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牙齿也直打颤。
烧了,枪侠,黑衣人嗤嗤地笑着说。留在你体内的毒素开始作了。
感染的红丝现在更明显了。从右腕一直延伸到半个小臂。
他又硬着头皮走了一英里,水囊里的水全都喝光了。他把空了的水囊和另一只一起系在腰间。地面上一片单调,令人生厌。右边是海,左边是山,他破烂的靴子踏着贝壳遍地的灰暗沙滩。海浪涌来又退去。他找寻着大螯虾,却一个也没见到。他惘然地毫无目标地走着,一个从另一时间走来的人,似乎已经抵达一个无意义的尽头。
快到中午时,他再次倒下,心里明白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那么就是这地方了,这一时刻。毕竟,这就是终结。
他双膝双手着地仰起头,像一个被击败的拳击手&he11ip;&he11ip;前面还有一段路,也许是一英里,也许是三,(热使他两眼模糊,在毫无变化的沙滩上根本无法辨识路程远近。)他看见了一些出现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就伫立在海滩上。
是什么?
(三)
没有的事。
(三是你的命运)
枪侠竭力使自己重站起。他低吼着,祈求着,那声音只有盘旋的海鸟能听见(如果能从我脑袋上把眼睛抠去它们该有多高兴啊,他想,有这样的美味叼来吃该是多么惬意!),他继续朝前走,踉跄的脚步偏斜得更厉害了,身后画圈似的足印几乎像乩符一般怪异。
他竭力睁大眼睛盯着前面沙滩上立着的一个什么东西。绺落到眼睛上,他连忙捋回去。可是这么走下去却似乎没有跟那东西挨近。太阳快升到天穹顶端了,那东西似乎还离得很远。罗兰想像着自己再度身处跟那个最后的陌生人的棚屋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的荒漠
(音乐的果实,你吃得越多,放屁就越多)
还有男孩
(你的以撒)
正等待他到来的驿站。
他膝盖一下软屈了,又一下挺直,再一软,再挺。头又落到眼睛上,他不再费神把它捋回去——没有力气顾及了。他看着目标,那目标后面的高地上有一道窄窄的影子,他还在走着。
现在他可以弄明白了,不管是烧还是没烧。
那是一扇门。
距离那门不到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罗兰的膝盖又软屈下来,这回却再也挺不起来了。他倒下了,右手划过砂砾和贝壳,断指处的创面又划出的伤口。断茬处又开始流血。
他只好匍匐身子爬行,西海浪起潮落的嚣声伴随着他的爬行在耳边阵阵萦回。他撑着膝盖和肘弯爬行,在脏兮兮的海草为标识的潮汐线上爬出一道歪七扭八的沟痕。他以为是风不停地吹——一定是风,凉爽的风,这能把他身体的高热带走一些——可是他听到的风声只是从自己肺部呼进吐出的一直吁喘着的粗气。
他靠近那门了。
更近了。
最后,在这近乎疯狂的一天的下午三时左右,在他自己左边的身影已经拉长的时候,他到达了。他蹲下身子,疲惫地注视着。
那门有六英尺半高,用坚实的硬木制成,然而生长这种材质的树木离这地方至少有七百多英里。门把手好像是黄金做的,那上边精工雕饰的纹样&he11ip;&he11ip;枪侠终于认出了:那是一张狒狒咧嘴而笑的脸。
门把手上没有锁眼,上面下面,都没有。
门上装着铰链,其实什么也没关住——看起来似乎是关着的,枪侠想。这是一个谜,最最神奇的谜,但这事确实非常重要吗?你就要死了。你自己的谜底——对任何男人或女人来说最终惟一重要的事——即将揭晓。
凡事皆通,万法归一。
这扇门。这儿本来不该是立着一扇门的地方。它就矗立在潮汐线上边二十英尺的地方,显然像是标志着海洋的尽头,太阳现在转到了西面,把门厚重的影子斜斜地投向东面。
门的三分之二高度上,用黑色的正体写着两个字:
囚徒
恶魔附在他身上,恶魔的名字是&1dquo;海洛因”。
枪侠听见一阵嗡嗡声。起初,他以为是风声,要不就是他自己烧的脑袋里臆想的声音,但后来他越来越清楚地听出那是动机的声音&he11ip;&he11ip;就来自门背后。
打开它。它没锁上。你知道这门不上锁。
但他没去打开门,却蹒跚着绕到门背后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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