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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各自的理由（第1页）

人群渐散，灯火渐息，等到最后一桌客人在老板的赔笑下带着不太满意的表情离开后，酒馆出乎意料的早早地关了门，拜此所赐，整条街也提早进入了梦乡。

月移星随，寂静总是会让人忽略时间，只是在冬日的黑夜吞噬了所有的声音之后，那个不知何时站在窗前的身影，摸索着走到了桌子前，点亮了桌上的灯。

灯光蔓延，在黑暗中开辟出了一个一张桌子的空间，爱索姆坐直身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酒馆老板和莎奥菲斯笔直的站在她身后两侧，他们身后的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三个人影。在爱索姆的对面，甘草同样坐的笔直，只是双手放在了桌子下，胄和桐小天站在她的两侧，卡恩尼丝灭掉手中的火柴，随后慢慢走到甘草身后的黑暗中。

火焰平稳，带来了稳定的光亮，燃烧绳子和煤油的声音会和偶尔掠过窗边的寒风交流，清晰可辨，没有人意识到自己是否在呼吸，他们只是在等待这对姐妹的交谈。

啪！爱索姆轻拍自己的脑门，出响亮的声音，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叹了一口气说：“时间紧迫，既然萨格福斯等人已经确认死亡，那…蕾格瑞斯，我现在就要带你回旧都，这是眼下我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我……姐姐，我……”甘草抬头，她看到胄警惕的盯着对面，随后就失落的低下了头，话语在胸口酝酿，但最终都只变为了声声叹息，直到一只手重重的压在她的肩头，她知道这是谁的手，这只手很重，但是她努努力也可以撑起来，心中泛起的喜悦让她整理好了自己要说的话，升腾而起的勇气给予了她开口的力量：“姐姐，我要留在这里，我可以帮助你！”

“蕾格瑞斯，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有了这个想法，但是不行，永远不行，”爱索姆看着甘草，“从小到大，你确实表现出惊人的身体素质，但是杀敌不是游戏，你在夺取别人生命的时候，你也会面对同样的险境，这种可以避免的危险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涉足。”

“姐姐，我……”

“爱索姆殿下。”桐小天将手轻轻放在甘草的头上，在低眉思考片刻后说：“爱索姆殿下，能听我说两句吗？”

“请讲。”

“你说的没错，按照现在来看，让甘草回旧都可能是最好的选择，稳定的居住环境，优良的饮食质量，以及最主要的，能够在莎奥菲斯的保护下，‘护国雷霆’，并非虚名，可是，”桐小天话锋一转，“可是这千防万防，没有不透风的墙，甘草与您同在旧都这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那么那些鼻子比狗灵的家伙。绝对会嗅着铜臭味一股脑的涌向旧都……”

桐小天看着爱索姆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她也只能继续说下去：“既然您已经来到这里，爱索姆殿下，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提早做防范，等到暗杀者全部瞄准旧都，如果那个国王有点胆识，能够抓住机会挑起内战，两方夹击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爱索姆双手拍桌想要站起，但是身体刚刚前倾，便又坐了会去：“国王……国王怎么可能引起内战。”她甚至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桐小天慢步绕向对面，她边走边说：“若按几年前来说，国王确实没有多少胆识，但是，爱索姆殿下，您别忘了，当今国王是如何稳坐上王位的，先帝子女又为何只剩他一人……”

桐小天走到爱索姆的身旁，酒馆老板后退一步让出位置，她看了一眼爱索姆的脖子，又与爱索姆和莎奥菲斯对视片刻并获得二人许可后，她伸手压低了爱索姆脖子上的围巾，爱索姆也很配合的把头侧向另一边，昏暗的灯光下，桐小天在爱索姆的脖子上隐约看到一线与周围不同的皮肤颜色，只有刚长好的伤疤才会有这样的颜色，桐小天眉头瞬间拧作一团，长辫子末端的铃铛被震得出一连串的声响，最后，她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到：“论这狠心的手段，每次都会让我胆寒。”

爱索姆正回头，她低眉叹气，手指轻点着桌子分析到：“旧都拥有自己的军队，加之还有莎奥菲斯在，就这么看，碍于军队消耗，利益得失，以及总体的国防力量，国王也不可能动内战。”

“那如果，内战只是一个幌子，”桐小天沿着桌子走了回去，“只是一个真实生的，为了拖住莎奥菲斯的幌子，那么……”

“作为守城将，我必然会去往前线，分身乏术，”莎奥菲斯低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爱索姆，“若此时暗杀者行动……这种事，我不敢去想。”

众人再一次安静下来，烦恼的喘息声填满了这个黑暗的空间，桐小天看着沉思不语的众人，无奈叹了口气之后轻轻拍了两下手说：“事情变成那种样子，都不是你我所愿，只是要提防的最坏的情况，旧都拥有军队，还有我所联系的那一组暗杀者，想必很难展成那种情况，只是现今旧都虽有兵将，但也多为老一辈的家族势力，若是想要拿下这个国家，还需要大王女多走动。”

“我不想继承王位，您是知道的，”爱索姆说，“虽然不是同一位母亲，但我还是想要让莱克继承王位。”

“如今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桐小天将手放在了甘草的肩膀上，“国王以为只要逼死你们姐妹，才好让三王子顺利登基，那现在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先集结力量把他逼下台，所以，当你在四处奔走为旧都军事招揽新血液的时候，就让冒险者甘草，成为那个‘易破坏’的靶子，去跟他们捉迷藏，为你争取时间。”

“不行！说的轻巧，蕾格瑞斯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爱索姆拍桌站起身来，“就算是要选择这条路，蕾格瑞斯也要回旧都接受军队训练至少三年以上，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带蕾格瑞斯回旧都。”

“姐姐……”

“甘草，”胄打断了甘草的话，“你是想让我叫你甘草，还是想让我称呼你为蕾格瑞斯。”

“甘草，”脸上的表情还抱有疑问，但是思维却让甘草的声带先一步面部表情出声音：“我想让你叫我甘草。”无比坚定。

呼！胄吐出一口气，她向前一步来到桌子前，银白色的右手放到桌上，光滑手臂反射出的火光拉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胄，”桐小天问到，“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胄点点头，她紧盯着爱索姆身旁的莎奥菲斯，眼睛里面开始闪烁红色的光芒，沉默了片刻后，胄直起身子说到：“我不同意甘草返回旧都。”

“为什么！”爱索姆厉声问到，她激动的向前一步，撞到了身前的桌子上，短暂的疼痛让她稍稍缓和了一些，她摸着撞到的大腿，缓缓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这位，胄…小姐，呼——我很感谢你能够从卡狄内斯手中，保护蕾格瑞斯到现在，但是！我是否要带蕾格瑞斯回旧都这件事，不是你说不同意，我就能心安理得的把她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危险？桐小天修女刚刚说，你们的父亲想要逼死你们，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胄将眼神转到爱索姆身上，“王女殿下，卡狄内斯到达这里，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他属于王女护卫队，您身边的人，这让我怎么去相信你所说的这个安全的旧都？”

“卡狄内斯，”爱索姆用力咬着牙齿，“卡狄内斯根本不属于旧都，原本应该来到边境的人，应该是乌尔将军。”

“乌尔将军，那让我猜猜，这位将军他死在了卡狄内斯那三个人的手里？”胄继续说着，“就这样！让我怎么去相信你所保证的那个安全？”

胄看着闭口不言的爱索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用右手手指敲了两下自己的脑门，清脆的响声缓和了僵硬的气氛，叹了一口气之后，胄接着说：“从桐小天修女对你们的态度来看，你们是值得信任的人，那我相信，你确实是为了甘草着想。”

“那为什么……”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王宫，不相信除了你们之外旧都的任何一个人，”胄用手拍了一下桌子，“除非我，亲眼所见。”

“既然这样，我又怎么去相信你？只是一名冒险者，与蕾格瑞斯没有任何交集，”爱索姆抬起头，“甚至在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你……”

“是我杀了卡狄内斯。”胄说到，声音很轻，但是却透露出毋庸置疑的气场。

“证据！”莎奥菲斯接替爱索姆问到，“空口无凭，我需要证据，哪怕只是卡狄内斯死亡的消息。”

“尸体已经烧成了灰烬，我无法让你们相信那一堆毫无生气的黑灰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但是，我有一些不能被称为证据的证据。”胄闭上右眼，同时用手挡住了甘草的视线，随后她睁开了眼睛，一幅光的模糊画面映在了桌子上，依稀可以看出是人的身体，黑色的轮廓包裹着中间的血红。

“这是什么？”莎奥菲斯将爱索姆挡在身后，这眼前女人所使用的魔法太过于诡异，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魔力。

“我的记忆。”

“这么模糊的记忆可当不了什么证据。”莎奥菲斯盯着胄，梢已经可以看到跃动的雷光。

“如果各位都准备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