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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的强光将钟晔的大脑照得一片空白。

  剧痛。

  钟晔仿佛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是奇怪地，一瞬间之后身上的痛感却开始逐渐消失，视线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钟晔感觉到头猛地撞向地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他试图平躺下来，可背上像压了一个千斤顶，四肢只能怪异地蜷曲着。视线开始模糊，日料店、酒吧、法国梧桐，还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都变成了虚影，有血从睫毛上滴落，眼前又都变成了雾茫茫的红色。

  最后陷入黑暗。

  好疼。

  6谨承，我好疼。

  可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钟晔又想：幸好6谨承先离开了，他现在浑身是血，四肢扭曲，吓人的很，幸好6谨承没有看到。

  ……

  “大脑受到重创以至于瘀血压迫视神经，所以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明，目前建议手术清除，但术后他的视力大概率会有所下降。”

  “下降到多少？”宋燃秋问。

  姚艳已经慌了神，只能由宋燃秋拿主意。

  “这个目前不好说，我听说了他是漫画家，我们当然会尽全力，但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不止是视力下降，很多患者之后视物会欠缺立体感，而且不能长时间用眼。”

  宋燃秋也很难镇定，“必须手术，不能药物维持是吗？”

  “瘀血已经压迫视神经，我们的建议是立即手术，否则有完全失明的危险。”

  宋燃秋回身和姚艳商量之后，对医生说：“还请您尽力。”

  “这是自然。”

  姚艳泣不成声，“这可怎么办啊，小晔他、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宋燃秋看着病房里浑身是伤的钟晔，也同样心如刀割，但他此时只能安慰姚艳说：“手术还没做，咱们都别去想最坏的情况。”

  *

  6谨承又在画室里睡着了。

  他昨晚本来只是失眠，在画室的小沙里坐一会儿，结果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秘书提前给他了日程表，他今天有两个会议，下午还有一个剪彩活动。

  6谨承换上衬衣西服，简单吃了早饭，司机等在楼下，6谨承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肃杀景色，想到了昨晚梦里的场景。

  他梦到他和钟晔躺在望洲岛的帐篷里，钟晔说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说害怕，非要6谨承把帐篷拉链拉开，6谨承顺着他的要求，起身拉开拉链，正准备回身抱住钟晔时，钟晔已经不见了，他慌了神，了疯一样地找，却找不到。

  又是一个噩梦。

  这五年，每当他感到思念时，噩梦就随之而来，好像在时刻提醒他不要自轻自贱。

  他来到公司，刚开完例行周会，祝思喻就陪着6粤过来了，他进办公室前就拼命地朝6谨承使眼色，五官都挤到一起去，意思是6粤又催婚了。

  “你们两个今天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想法？要么订婚要么结婚，总得选一个，这么拖着，真想拖到四十岁？”

  祝思喻嘟囔着：“阿姨，我才二十八。”

  “不小了。”6粤拍了拍祝思喻的膝盖。

  祝思喻歪着身子玩手机，消极抵抗。

  6谨承则完全无视，目光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不管6粤说了什么，6粤气不打一出来，搬出自己的病还有祝思喻父母的话翻来覆去地问：“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什么时候订婚？”

  秘书正好敲门进来交会议纪要，出去之后兴奋地和同事说：“看来6总和祝先生好事将近了！”

  6粤帮祝思喻理了理衣领，软硬皆施：“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你瞧瞧你们两个，门当户对，性格又合得来，信息素型号也匹配，简直是天造地设，以后哪里还能再碰到更合适的？”

  “信息素……”祝思喻挑了下眉，试探着说：“其实不太匹配。”

  6粤脸色一变：“那有什么重要的？”

  “不重要吗？”

  “要是门不当户不对，契合度再高也没用。”

  祝思喻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着这话你得跟你儿子说呀，他可是恨不得把那瓶信息素香水当宝贝供着的人。

  “你别怕，思喻，谨承心里没有别人，”6粤故意放大声音，让6谨承听见，“有些人有些事都称不上回忆，只能说是犯过的错踩过的坑，如果还沉湎于过去，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祝思喻哑然，他瞥了一眼6谨承的反应，现后者处之泰然。

  6谨承对付6粤早有招数，简单而言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他认真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低头看秘书送来的文件，对6粤的抱怨无动于衷，他安静得好像周围一切都凐灭了，全世界就只剩他自己。6粤演了一出独角戏，怒气更甚，祝思喻只好埋头玩手机当鸵鸟，没刷两下，他就在一个社交平台的同城闻榜上看到了江延路的车祸。

  他随手放大了现场照片，可惜当事人被马赛克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他无聊地往下滑了滑，评论区里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我当时在场，被撞的人是一个漫画家，听我朋友说是《云山剑道》的作者！】

  【天呐！不可能吧！我特别特别喜欢他的《萌宠餐厅》，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