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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胡铭泰因为今天的战争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张亭则是借着月色一个人行走在左路上,驰逸的夜晚很冷,即便是穿着长衫也被钻入胸膛的冷风困扰,他的腰间插着那把扇子,现在他要去找权胜。
此时的权胜在前端的哨所里面跪着。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在这个鬼地方生活了四十个年岁,一个普通的人被强行征进队伍,立了几个大功被升为了一队队长,不过现在他已经打不动了,自己远不如彭莱这些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们有气力,他只想带着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一队队员们给自己种种地,给集团挖挖矿,偶尔碰上个丰年收成多一点可以酿瓶酒喝一喝。他掌握着人数最多的队伍,在队长之间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本可以在开始之前叫停这场战争的他这次却选择了支持。他很想早点把仗打完,然后过些没有刀剑的日子。对于这场战斗包括胡铭泰在内的所有人都信心满满,认为只要打下左区来驰逸就会溃不成军,自行投降。但谁也没想到田天偶然间想到的一计居然戳中了胡铭泰的软肋,那便是张亭。
胡铭泰把他从小养大,把他当作亲儿子来看,如果这次打仗胡铭泰像往常一样把他带在身边给自己出谋划策,那田天即便把大本营搞了个天翻地覆,自己也会先打赢驰逸再回去。可是他怕了,他怕张亭被杀,所以为了这么个毛头小子,胡铭泰硬是临时改变了计划,导致权胜被包围,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几乎死了个干净。他对不起那些兄弟们,所以他选择了最真诚朴实的做法——下跪默哀。
“权胜大哥。”张亭在哨所外面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因为寒冷而颤。
权胜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现在他恨不得用刀把张亭的头砍下来。于是他气不打一处来,踹开了门一拳打在了张亭的脸上。张亭顺势倒了下去,眼泪一下子从眼框里面飚了出来,跪在地上拼命地磕着头,这架势活像是给死掉的人哭丧。
权胜揪住他的后脖颈把瘫软的他一把拉了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些人都是他害死的,他倒是在这里哭,权胜只觉得他不要脸。
“对不起......对不起权胜大哥。”他抹着眼泪,口齿相当不清,“都是因为我这次没跟着胡铭泰,才让你们的计划失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兄弟们!”
权胜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心软就把他甩开转身往屋里面走。
张亭立马扑在地上抱住他的小腿:“权胜大哥,您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吧!我求求您了!”
权胜用力向前踢了一脚,把腿从他胳膊之间抽出来后轻声说了句:“进来。”
张亭识相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打掉就进了屋。权胜面色凝重地坐在床上,张亭就蹲在地上仰视着他。
“你想怎么赎罪?”权胜倒要听听他能憋出个什么屁来。
“大哥你这次损失了多少人?”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话直戳权胜的软肋。
“五十个。”他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底气,整个人像个瘪了的气球一样。
“那可都是大哥一手带出来的好小伙啊!”张亭的一句话直接把权胜没有流完的眼泪又逼了出来,他掩着面任由眼泪从指缝之间挤出来。
等他的情绪稍微平缓一点张亭又说:“胡铭泰大哥太好战了,前几年攒下的家底都快被打仗拼完了。”
“他妈的!那些人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是我把他们拉进来的!胡铭泰就这么把他们送出去了,我就不该答应他打仗!”权胜握紧拳头愤怒地捶着床。
“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先修养一段时间合适。”
“可是胡铭泰不同意。”
“唉,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大。”张亭顿了顿小声地说:“如果权胜大哥是老大,就不会让兄弟们白白送命。”
“你......”权胜指着他刚要怒,就被张亭握住了手。
“权胜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是老大就不会生这种事了!”他的语气无比的真诚,闪着眼泪的双目让人格外相信他的话。
“他把你捡回来养到这么大,你却想要反了他?”权胜盯着他质问道。
“是大家把我养这么大,不是他一个人。我要保护的是大家的生命,不是他一个人的生命。”这套说辞很能打动人,丝毫不顾私人感情,把内心格局放到整体,如果是真的,那他应该受到人们的尊敬。
“快起来!”权胜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此时他完全相信了张亭的话,放在以前,他只要稍加斟酌就可以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但是他的情感已经失调了,他不会思考花言巧语里面的真假,他现在一根筋到只有不能再有人牺牲这一个念头。
张亭顺势坐到了权胜的床上,擦了擦眼泪说道:“权胜大哥,现在你手里握着的兵力是几个队长里面最多的。一队这里有三四十人,大本营里面还有您的一百人,这一仗之后其他两个队伍的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口人。驰逸那边就更别说了,人数最多的也就是右区那一百大几人,左区和总部的人几乎都快拼光了,您可得抓住机会啊!”
“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驰逸,不先把驰逸解决掉的话我是不会对胡铭泰动手的。”权胜深知驰逸对他们的威胁才是第一位的,若是他现在就带人反了胡铭泰,驰逸一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到叫他们得了利。
“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您的实力和那几个人差不多,打起来没有绝对的胜算。”
“那我应该怎么办?”
“胡铭泰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他会打第三次的。”
“那他也会让我上战场,我还是没机会。”
“您什么都不用做,让他和驰逸拼,您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权胜弯下腰将脸埋在双手里,整个人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说道:“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吧。”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思考,手下人的血早就在他心里面写上了答案,可是他还放不下胡铭泰对他的恩情。张亭明白这时候不能逼他,于是缓缓站起身向权胜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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