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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黎明,杨飞叹了口气,收拾好行囊,仍将飞云剑紧紧缚在背上,正欲离去之时,只闻远远传来梅兰那阴魂不散臭婆娘的声音:“小无赖,总算找到你了,看你还往哪跑?”杨飞吓得心神俱丧,恨不能插翅而逃,堪堪奔得几步,梅兰骑马自密林穿出,迅赶上杨飞,一把将他抓上马背。梅兰显是一夜未眠,玉容憔悴之极,她昨晚向北疾驰数百里,找到振威镖局中人,偷偷夜探,却不见杨飞,才知自己追错方向,又向南寻去,找到一个小镇,在镇上详加细细询问,知杨飞亦未向南,本欲回长安去寻,不过她对梅云清到底心存忌惮,心中寻思杨飞狡诈无比,会不会故意向东,果如其然,只向东穿过这片密林便寻到杨飞。她所乘黄膘马虽然神骏,但一夜之内往返六百余里,亦不能不说她精神可嘉,毅力惊人。杨飞暗恼自己为何不趁机逃远,反呆呆的在此过了一宿,又被这臭婆娘逮个正着,这下苦头可有得吃了。这次梅兰一口气将他周身上下穴道封了好几十处,杨飞连舌头也动不了半下,被她象个木头般横放在前鞍,梅兰骑在后面驭马在林中驰过,不时有树枝打在杨飞身上,待得她驰出密林,杨飞已周身剧痛,到处是伤。到了大路之旁,梅兰提起杨飞,狠狠掼在地上,也不管他血流满面,找来一根长长的绳索将他双腕负在背后紧紧缚住,另一端系在一株古树之上,这才解开他周身穴道。梅兰对他心中恨极,行动之间自是毫不客气,杨飞痛得哇哇大叫,心中早已将梅兰操了几十遍。梅兰找一处干净之处坐下稍加歇息,自马背行囊中取出几张薄饼和着清水吃了起来,她亦如杨飞一般还是昨日中午吃过东西,为了追寻杨飞一直不眠不食。杨飞肚中早饿得咕咕直叫,瞧着她一口口将薄饼吃下肚去,双目不觉直勾勾盯着梅兰那张不住张合的樱桃小嘴,心中直想为何那张嘴不是自己的。梅兰瞥了杨飞一眼,见他紧紧盯着自己,不觉愈看这无赖愈不顺眼,芳心大怒,提起马鞭狠狠在杨飞身上抽了一鞭。杨飞受了这无妄之灾,身上虽痛得厉害,可为了生计着想,也只得涎着脸坐到梅兰身畔,低声道:“小兰姑娘,你一定是误会在下了。”梅兰哼了一声道:“我哪误会你了?”杨飞闻她搭言,精神一振,忙道:“其实在下并非逃跑,而是小兰姑娘你昨日打坐之时在下口渴得厉害,便去寻水解渴。”梅兰冷哼道:“你这油嘴滑舌的无赖小人要是会说真话,母猪都会上树了。”杨飞故作委屈道:“小兰姑娘,在下要是存心逃跑,为何不逃远,反待在那等你来抓?”心中却道:你这恶婆娘不就是一头大母猪么?梅兰冷笑道:“那你找水也要找十几里远么?”杨飞道:“我进林中找水,不想越找越远,迷失方向,要不是小兰姑娘寻到在下,在下说不得永远找不到出路,饿死林中。”其实那树林虽然丛幽,却也不致迷路,即便迷路,树上野果颇多,哪饿得死人。梅兰被他骗得多了,哪会信他,不过心中恨意却减低不少。杨飞见梅兰似信他之言,心中大喜,低声道:“小兰姑娘,可不可以分点吃的给在下,在下三日三夜未吃东西,腹中实在饥饿得很。”他故意夸大其词,一天说成三天,可巧的是他说话之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倒真似三天没吃东西。梅兰拿过一张薄饼,见杨飞双手不便,正欲递到他嘴边,忽起捉弄之心,玉手一松,“哎哟”一声,那薄饼掉在地上。杨飞知她是故意而为,情知她必不肯将饼捡起,便不去求她,使出自创的狗食式,俯身用嘴去咬那饼,还好那饼掉在草地之上,并未沾得多少尘土。梅兰瞧他糗样,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杨飞闻得她嘲笑之声,早已恨得牙痒痒的,心道若是来日不把你卖到软香居去千人骑,万人嫖,老子便不姓杨。梅兰笑吟吟的瞧着他将薄饼吃完,又取出一张晃了晃道:“还要不要。”杨飞腹中饥饿之情稍减,怎敢还要,连连摇头。梅兰俏脸一寒,杨飞哪还敢摇头,又连连点头,还好这次梅兰没有将薄饼扔到地上,而是撕下一小片,轻手轻脚送到他嘴边,看起来倒似妻子喂丈夫。杨飞受宠若惊,却不知这臭婆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飞一口气吃了五张,腹中塞得满满的,梅兰仍将薄饼递到他口中,而她另一只手中尚持了好几张。杨飞赔笑道:“小兰姑娘,在下已经吃饱了,小兰姑娘还是自己慢慢食用吧。”梅兰似笑非笑道:“你不吃也得吃。”杨飞只得拼着撑死又吃了三张,哭丧着脸道:“小兰姑娘,在下实在吃不完了。”梅兰冷冷哼了一声,右手在他双腭一捏,待他血口大张之时,一古脑将剩下三张全部塞入他口中。杨飞被塞得哇哇大叫,正想吐出来,又闻梅兰那宛若罗刹鬼婆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若吐出来,我便让你再吞下去。”杨飞大惊,心想以这恶婆娘的心肠之毒,只怕说到做到,急切之下连忙将快要吐出薄饼咽下,没想吞得太急,差点噎得透不过气来。梅兰满脸柔情的拿了牛皮水袋,递到他嘴边。杨飞喝得几口,气顺了些,刚想说不用喝了,梅兰又一口气将剩下之水尽数倒在他口中,不过还好有半数洒到他身上,否则他不是被噎死便是被撑死。梅兰自己倒没吃几口食物,全都塞给了杨飞,拍拍手站了起来。杨飞也只得随她站起,不过他此刻肚中塞得满满当当,连走路也不大灵光,心中暗暗誓以后打死他也不吃那劳什子饼了。梅兰又轻轻解开缚住杨飞的绳索,将他双腕从正面缚住,杨飞感觉好受了些,这样至少还可用手拿拿东西。梅兰然后又取下系在大树那端绳索,系在马鞍之上。杨飞初时尚疑惑的瞧着梅兰,不知她意欲何为,待得她上马,心中大惊,正想大喊,梅兰已驭马不疾不徐的奔了起来。那黄膘马奔得不快不慢,杨飞需一路小跑方跟得上,初时十余里尚可,可到二十里之时,已然累得气喘吁吁,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梅兰却不停下,反拖着他快马疾驰起来,这土路上颇多树枝石块,不时撞上,只奔得七八里,杨飞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早已昏迷过去。前面不远便是一处小镇,梅兰这才停下,解开绳索将杨飞扶到马上坐好,轻轻搂住他进了这小镇,那情形较之情侣还要亲密三分。杨飞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耳边听一老者声音道:“杨夫人,尊夫全身是伤,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老朽这就给他开张药方,夫人每日喂他服两贴,再去药铺买些上好金创药敷在他伤口这上,如此十天半月或可痊愈。”又闻得梅兰的声音道:“多谢赵大夫,这是诊金。”那赵大夫又低声叮嘱道:“还有一事,夫人千万记住,杨公子身体虚弱,病体痊愈之前万万不可再行房事,否则……”梅兰应了一声,似乎送那赵大夫离去。杨飞这才睁开妇目,瞧瞧四周情形,看起来此处是家客栈的客房,梅兰把自己带到这来干什么,转念一想,这恶婆娘定是不想他现在就死,好慢慢折磨于他。他本想起身,可周身一阵剧痛,不由惨叫一声,又倒在床上。这时梅兰勿勿而入,惊呼道:“相公,你怎么了?”杨飞不由一怔,奇道:“你叫我什么?”“相公啊。”梅兰此刻巧笑倩兮,哪还看得出一丝半点狠毒之意。杨飞只觉头皮麻,不知这恶婆娘又在玩什么花样,将计就计道:“即是如此,娘子,为夫周身痛疼,想休息一会,娘子不如出去走走,不用管我了。”“哎哟,这可不行,妾身还得服侍相公。”梅兰秋波流转,满目柔情。杨飞呻|吟道:“你不是还要去抓药么?”梅兰浅笑道:“这事相公不必担心,妾身早已吩咐这店里的小二去买了。”杨飞大是头痛,这恶婆娘到底竟欲可为,一时无计可施,躺在床上哼哼哈哈起来。梅寺满脸关切之情道:“相公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妾身帮你瞧瞧。”杨飞怎敢要她去瞧,要是她暗中在伤口上撒把盐,那他还不活活痛死,闻言自是连连摇头。梅兰却道:“看来相公伤得不轻,妾身不放心得很,得亲眼瞧瞧。”她话未说完,已然一把掀开锦被,露出杨飞一|丝|不|挂的丑体来。杨飞抬眼一看,只见自己全身上下,伤痕密布,连自己那话儿也不能幸免,心中大恨这恶婆娘,可他处|男之身就这么被梅兰瞧了个遍,虽非第一次,到底心中窘,不觉老脸通红。梅兰眼中毫无羞涩之意的瞧着杨飞身体,右手五根纤纤玉指自他胸口向下轻轻抚去,停在他小腹之上,嫣然笑道:“相公,你伤得不轻,妾身真的好是担心。”杨飞只觉她五指轻拂,所过之处,似欲翻转一般,直痛得咬牙咧齿,闷哼出声。梅兰花容失色道:“相公真对不起,妾身不小心触着你疼处,莫要怪我。”杨飞怎敢怪她,强颜欢笑道:“不怪,不怪。”二人正在这虚言假色,门外忽远远传来一男子声音道:“云鹤,你找了这么多客栈仍找不到,还不死心,大哥劝你还是回华山好好练剑吧。”说话之人梅杨二人都颇为熟悉,正是那败家子南宫逸。回话之人自然是吴云鹤:“大哥,既然我二师兄说兰姑娘便在左近,定然不假,想必是她不愿见到我们,故而避开。”南宫逸道:“她既不愿见你,你何必自讨没趣,天涯何处无芳草,何需独争一支梅,贤弟,我看你还是不要想她为妙。”吴云鹤叹了口气道:“大哥不要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两兄弟皆不约而同又叹了口气。梅兰心中一动,将锦被替杨飞轻轻盖上,柔声道:“相公,妾身出去招呼一下你的两位朋友,你好好歇着。”言罢,不待杨飞答允,推门而去。杨飞瞧她反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心中暗自道糟,那大仇人败家子怎会找到这来,定是那恶婆娘故意引来的,还有那吴云鹤,本来没什么仇,见得梅兰相公前,相公后,还不似那败家子一般一剑杀了他。他忽然想起一事,心中大叫:“我的秘笈啊。”梅兰既将他脱得清洁溜溜,那紫气神功的秘笈还不被顺手牵了去,看来他下半辈子的幸福是没得指望了。梅兰推门而出,对着正坐在堂中大喝闷酒的吴云鹤娇声唤道:“吴大哥。”吴云鹤闻言一怔,见是梅兰,喜出望外道:“兰姑娘,怎么这么巧?在这碰上你。”他这哪是巧,分明是故意在找。梅兰盈步走了过来,故作羞涩道:“吴大哥,小妹现在是杨夫人了。”“杨夫人。”吴云鹤呆了一呆,这才注意梅兰云鬓高耸,一副妇人模样,心中一酸,低声道:“不知尊夫是哪位?”他不知杨飞名讳,一时自然猜不到是他。南宫逸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好象在说:你小子比我惨,我的心上人只不过是别人的未婚妻,你的这位更胜一筹,已经嫁人了。梅兰却是不答,反向吴云鹤道了一个万福,轻声道:“说起拙夫,还得请吴大哥帮小妹一个忙。”吴云鹤抑住心中柔情,大声道:“什么忙?只要大哥我办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梅兰在一旁坐下,瞧向南宫逸道:“这事跟南宫公子有关。”南宫逸笑咪|咪道:“怎么又扯上我了?”梅兰耳眶一红,楚楚可怜道:“拙夫身受重伤,性命堪忧,想请南宫公子妙手回春,救他性命。”南宫逸哈哈笑道:“你不来直接求我,反去求你吴大哥,真是高人,令在下佩服之至。”他此语说到一半,吴云鹤已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梅兰满脸关切道:“南宫公子,你怎么了?”南宫逸忍住痛楚,强颜笑道:“没什么,只不过被一只老鼠咬了一口。”梅兰奇道:“这大白天的哪会有老鼠?”南宫逸连连点头道:“这杨夫人就不知了,现在的老鼠猖獗得很,不但大白天到处瞎逛,还乱咬人。”他指桑骂槐,又被吴云鹤狠狠踩了一脚。梅兰“噢”了一声,正色道:“不知南宫公子可否答应帮拙夫治伤。”南宫逸正欲再调侃两句,却见吴云鹤那灼人眼神直逼自己,哪还再敢绕舌,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这等小事,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吴云鹤早想瞧瞧梅兰夫婿是何方神圣,急急道:“杨夫人,我们这便去吧,免得耽误尊夫的伤势。”梅兰又起身盈盈施了一礼道:“多谢吴大哥,南宫公子,拙夫眼下便在这客栈中养伤,小妹这就带你们去。”杨飞闻得门外脚步声,心知必是梅兰将自己另两个仇人引了进来,待门被推开,心中一急,勿勿钻进被中,蒙住脸面。梅兰走到床边,轻声唤道:“相公,妾身请来南宫公子和吴少侠帮你看病,你快出来见见他们。”杨飞闻得果是二位仇人,哪肯钻出去,呻|吟道:“为夫现在面目可憎,羞于见人,娘子还是请二位朋友离去,免得吓着了他们。”梅兰柔声道:“相公,南宫公子乃天下第一名医,若他帮你治伤,必定药到病除,还你原来面目。”南宫逸原来一直被梅兰称作庸医,此刻又被她戴上天下第一名医这顶大帽,心想趁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的时候,得好好调侃她一番,他心有此意,不觉笑道:“在下的医术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较之一般庸医还是高那么一丝半点的,那些少见疑难杂症还难不到在下,更别说区区小伤。”他此言似谦实夸,杨飞心道:你这败家子的脸皮当真比长安城的城墙还厚上三分,为何不早生一千年,那样造长安城就不用费那般大的力气了。梅兰闻他之言,知他仍对自己原来叫他庸医念念不忘,芳心偷笑,妮声道:“相公,你听见没,南宫公子都这么有把握,你还担心什么,快快起来,要不……”杨飞听她语中颇有威胁之意,哪还敢藏在被中,急急钻出头来,苦笑道:“希望他真有那般高明医术。”南宫逸吴云鹤二人见得是他,齐齐失声道:“是你?”杨飞听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道:“是我。”心中顿时省悟梅兰并未说清受伤之人是他。南宫逸呆呆道:“你不是云清的未婚夫么?”吴云鹤却道:“兰姑娘,你为何要嫁给他?”梅兰笑道:“你们以前都见过的,拙夫姓杨,单名一个飞字。”南宫逸沉声道:“姓杨的,你敢对不起云清。”杨飞连声道:“我没有啊。”心想老子连这恶婆娘碰都没碰过,哪对不起云清了?南宫逸冷哼道:“你另娶她人,还敢说没有。”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事,若杨飞另娶梅兰,那他岂不是又有机会。梅兰娇笑道:“这个你们都误会我相公了,我是奉小姐之命嫁与他的。”二人齐齐一愕,又不约而同失声道:“什么?”连杨飞亦吃了一惊,梅云清真的将梅兰许于自己,若果是如此,那她对这五年之约岂非毫无诚意,想到此点,心中不觉悲痛莫名。南宫逸面色阴沉不定,心中又嫉又喜的紧紧瞧着杨飞。吴云鹤低声道:“兰姑娘,真是梅庄主让你嫁给他,而非你自己愿意么。”梅兰本欲点头,可瞥见杨飞满脸悲痛之色,转念浅笑道:“小姐见我与相公两情相悦,乘人之美,便将我许与他。”杨飞心中大骂:你明明喜欢那个小白脸,偏偏还在这装模作样,存心借刀杀人么。吴云鹤本来还盼梅兰说她并非自愿,闻言顿时万念俱灰,一跤跌坐椅中,道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来:“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梅兰芳心亦是一阵茫然,轻垂螓低声道:“谢谢吴大哥。”她知道今生跟这个她颇有好感的男子再也无缘了,心中又转过一个念头,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心道都是你这个无赖害的,看我再怎么修理你。南宫逸忽道:“杨兄,那云清你准备怎么办?”他得知杨飞另娶,自己又有希望,言语之间自是客气许多。杨飞心道这败家子为何突然这么客气了,定是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云清,他便可趁虚而入,这段时间他又不在梅云清身边,败家子天天献殷勤,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有一日会夺了云清的芳心,定要让败家子绝了此念,想到此处,哈哈笑了两声道:“当然……”忽见梅兰面色一寒,后面那句“绝不放弃”便生生咽了回去,又嘿嘿笑了两声,只是他脸上有伤,笑起来牵动伤处,笑起来倒比哭更难听一些。梅兰道:“现在男人三妻四妾乃平常之事,我与小姐共事一夫又何尝不可。”她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南宫逸这个败家子,反正死无对证,难道他还找梅云清亲口对质?吴云鹤伤心欲绝道:“你真的愿意嫁他作小,也不愿……”后面之言却不便道出,不过在场之人尽皆明白其中之意。杨飞心道只要你喜欢,将这恶婆娘带走,老子就千恩万谢,放烟火庆祝了。梅兰轻声道:“吴大哥,对不起。”吴云鹤摇摇头,忽尔厉声对杨飞道:“姓杨的,要是来日你负了兰姑娘,我便是寻到天涯海角,也要一剑杀了你。”他此言倒同南宫逸在软香居外所留之言一模一样。杨飞闻言一惊,连连道:“当然不会,在下怎敢对不起她,只要她待我好一点便成了。”心中不觉大是失望,为何这小白脸没点毅力,三言两语就放弃了。梅兰眼眶一红,低声道:“吴大哥,你以后多多保重,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她这两句话倒是至诚之言。吴云鹤定定的瞧着她,忽然一声大喝,身形一晃,门也不走,便从窗口掠到街上。杨飞耳膜震得麻,心中暗骂:小白脸,没事干嘛这么大声,你老爹死了么?南宫逸正欲跟他离去,却被梅兰一把拉住道:“南宫名医,你还没帮我相公治伤呢。”南宫逸一阵苦笑,坐在床头搭在杨飞腕脉之上,倒也似模似样。杨飞心里被他瞧得慌,心道你这败家子可千万别说我得了绝症。南宫逸忽然掀开被子,瞧得杨飞遍体鳞伤的丑态,强自抑住心中的笑意,方掩上锦被道:“杨夫人,杨兄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不少外伤,休息十天半月便成了。”梅兰哼了一声道:“南宫名医倒与先前找来的那庸医说得一模一样。”南宫逸心道我好心帮你老公治伤,你反在这冷嘲热讽,不想要你老公的命,想做寡妇么,他本欲火,转念又想若我不显出一点医术,倒真与那些世俗庸医一般无二了,咳嗽一声,摇头晃脑道:“本名医开张药方,你依方抓药,每日早晚两次,喂与杨兄服食,三日之内定可药到病除。”既然梅兰名医前,名医后,他干脆自称起名医来。杨飞闻得三日便可痊愈,大喜过望,到时他便可想法子逃之夭夭了,忙道:“败……”他败家子叫得顺口了,差点脱口而出,连忙改口道:“南宫兄,多谢你的大恩大德,小弟来日定有所报,娘子,还不快帮南宫兄研墨备纸。”南宫逸哪知自己多了一个外号,要是知道杨飞心中之意,只怕要偷偷在药方中放上一剂毒药了。梅兰见他竟然使唤起自己来了,只恨得咬牙切齿,暗道你这无赖皮痒了是不是,看本姑娘呆会怎么治你。口中却轻轻应了一声,果真研起墨来,似足一位出嫁从夫的贤妻良母。先前赵大夫开药方时笔墨尚未撤去,南宫逸堪堪提笔写得数字,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有人道:“夫人,药买回来了。”显是方才梅兰吩咐去买药的店小二回来了。梅兰开门接过,赏了那店小二一锭碎银,那店小二千恩万谢后方才离去。梅兰将那赵大夫开的药方摊到南宫逸面前道:“南宫名医,这是庸医开的药方,您老瞧瞧可有何不对之处。”她左一句名医,右一句名医,满口反话,若是照南宫逸原来性子,早拂袖而去,可一来自己早已答充于她,二来回去吴云鹤一问,自己要是没有开药,还不与自己当场翻脸,连兄弟都没得做了,耐着性子看了一遍,点头道:“方子开得倒是没错,只是少了一味主药。”梅兰笑道:“不知少了哪一味,我这便派人去买。”南宫逸摇摇头道:“千年天山雪莲,在这小镇之上恐怕很难买到,不过杨兄运气好,本名医身上恰好备有此药。”杨飞满脸狐疑的将他全身上下瞧了一遍,怎么看也不似藏得有如此名贵药材,嘿嘿笑了两声道:“那烦请南宫兄借来一用,小弟来日定当奉还。”他先满口应承,心想你到时去哪找我。南宫逸笑道:“前日本名医曾赠予杨兄一瓶疗伤灵药,不知杨兄可否还剩得几颗?”杨飞不觉望向梅兰,正是这恶婆娘拿了他的灵药不还。还好梅兰颇是自觉,自囊中摸出那碧绿瓷瓶道:“南宫名医说的可是这一瓶。”南宫逸点点头道:“这雪乌丹之中正是以千年天山雪莲作药引,辅以万年何乌,九转还魂草等奇效药草炼制而成。”这几样都百年难求,其实他自己也没找全,只不过用一些次品充数,以南宫世家的实力尚不是那般难寻。杨飞听得吸了口凉气,便是将他拆骨卖肉也买不上其中一味的万分之一,心想反正这败家子喜欢拿着好东西到处送,不如再向他要些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当下涎着脸向南宫逸道:“南宫兄可否再赠予小弟一些,小弟来日定有所报。”心中却道我将旁边这恶婆娘送给你,你再去转赠你那拜弟,岂不再妙不过。南宫逸面有难色道:“这个本名医好不容易集全药材,只炼了这么一炉,所存已是不多,眼下身边只备得这么一瓶,要是赠予杨兄,这个,这个,对了,杨兄,你那瓶不是尚有十余颗么?”杨飞哼了一声道:“哪还有,都被……”他本想说“被恶婆娘吃了”,忽尔想起恶婆娘便在身畔,急急改口道:“我吃了。”南宫逸叹道:“可惜,可惜,此药虽好,对治杨兄之伤却不大对头。”言罢,自怀中又取出一碧绿瓷瓶,颇有些不舍的递给梅兰,方道:“瓶中尚有十二颗,夫人将此药化在庸医开的那副药中一起服下,本名医包保杨兄三日便可痊愈。”他说完此话,心中忍不住暗暗好笑,自己的脸皮何时变得如此之厚。梅兰裣衽一礼道:“谢谢南宫名医。”南宫逸又从怀中摸出一只白色瓷瓶道:“这里面是上好的金创药,夫人将此药每日在杨兄身上敷上一遍。”梅兰应了一声将两瓶药接了过来。杨飞见他身上药瓶极多,似拿之不尽,送之不绝,心想什么时候拦路抢他的劫,一定得记着将他身上的瓶瓶罐罐一古脑尽数搜去,拿去卖钱必定狠赚一票。南宫逸见杨飞怔怔瞧着自己,怎知这家伙在打自己的坏主意,还道他以为自己心存顾忌,不肯卖力救他,呵呵笑道:“本名医以名誉保证,杨兄三日之后菲上不能痊愈,本名医从此决不再医人。”杨飞嘿嘿又奸笑了两声道:“小弟怎会信不过南宫兄的医术。”南宫逸揖手道:“既是如此,本名医便不打扰贤伉俪了。”言罢也学着吴云鹤般从窗口掠了出去,哪有一点名医形象。梅兰呆呆望着窗口,芳心忽然一阵茫然,自己今后到底应往何处,难道真的便跟着这无赖厮混。杨飞瞧她忽嗔忽怒,生怕她一言不合便挥剑相向,又悄悄钻到被中做缩头乌龟。未想龟缩许久,仍不闻梅兰出声,钻出“龟壳”,梅兰人却已不见,不觉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总算又躲过一劫。刚刚安心睡下,梅兰盈步行入,拿起南宫逸留下的那瓶金创药,微笑道:“相公,妾身已经吩咐人去熬药了,过一个时辰便好,妾身先帮你敷药吧。”杨飞想起她的手段,倒吸一口凉气,连声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梅兰轻笑道:“相公手脚不便,还是妾身来吧。”言罢,毫不客气的揭开他的龟壳。还好这次梅兰轻手轻脚,抚得杨飞舒坦之极,咪上双眼,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心中隐隐觉得这恶婆娘温柔的时候瞧来也是挺不错的。“啊。”杨飞一声惨叫,声传千里,原来梅兰狠狠在他要害之处拧了一把,痛得他眼泪都掉出来了。梅兰似若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将药轻敷在杨飞腿上,柔声软语的问道:“舒服么,相公。”杨飞心道你别的位置不抓偏偏抓那个位置,想谋杀亲夫么?难道不怕做寡妇?心中虽有此念,却强作笑脸道:“舒服,舒服。”虽然梅兰接下来并未使坏,杨飞仍是提心掉胆,好歹等到她用金创药将全身上下大小伤口敷了一遍,忙道:“娘子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梅兰轻轻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柔声道:“妾身还得去瞧瞧药熬好了没,相公休息会。”杨飞巴不得这个大瘟神快走,连声道:“娘子快去,要是熬过时辰药效就不好了。”梅兰嗯了一声方才离去。杨飞又缩到龟壳中,暗自盘算自己在这恶婆娘身边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总有一天小命不保,可是如何才能逃出这恶婆娘的魔掌,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只有等三日之后身体痊愈之后再说,希望南宫逸名副其实才好。还有一件事,便是怎么从那恶婆娘手中弄回紫气神功秘笈,若是丢了,一来对白向天不好待,二来自己的展大计也化作泡影。南宫逸那金创药果真名不殊传,只小半个时辰,杨飞已觉周身痛疼之感大减,起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之意。正在杨飞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梅兰娇呼之声:“相公,你怎么了,怎么又藏到被子里面了,是不是头痛啊?”杨飞怎么敢应是,连忙钻了出来,信口胡诌道:“没有,没有,只是天气有点冷,想暖和暖和。”其实这中秋时节哪冷得起来。梅兰手中端着一碗药,哦了一声方道:“那待会我吩咐小二拿个火盆进来,你看这药我已经照那个名医的指点将雪乌丹化了一颗到这药内,相公你便趁热喝了吧。”杨飞点点头,由得梅兰将他上半身撑起靠在床头,怔怔瞧着梅兰递到他嘴边的那一勺药,心想这恶婆娘虽然不会在药里下毒,可莫要在里面下点泻药才好。梅兰见他犹豫不决,自是知他心意,芳心大怒,可笑脸依旧,柔声道:“这药看来有点烫,待妾身先替相公试试。”言罢果真将那药舔了一口,方笑道:“还好不怎么烫。”杨飞这才放下心来,喝着梅兰喂来的药,心道这恶婆娘忽冷忽热,该当如何是好。那碗药堪堪喝到一半之时,杨飞见梅兰心情似乎颇好,轻声问道:“娘子,你有没有看到为夫身上的一本书和一张图。”梅兰奇道:“什么书啊图的,妾身没有见过。”杨飞见她死不认帐,仍不死心,正欲再问,只闻得梅兰“哎哟”一声,胸口一阵灼痛,原来梅兰将剩下半碗药尽数泼在杨飞胸口,那药喝在嘴里不是很烫,可洒在身上却烫得要命,他大怒之下,正欲大喊:“恶婆娘。”可想及这么一喊自己小命便得完蛋,只得又生生咽了回去,梅兰连声对不起,美目之中却殊无赔礼道歉之意。杨飞低头见胸口红了一片,虽然没有烫破皮,可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被药水一浸,又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的红肉,药水渗到里面,又痒又麻,颇是难受。梅兰美目含泪欲滴,楚楚可怜道:“相公,真是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都是妾身的错,请相公责罚妾身。”杨飞佯作笑脸道:“娘子只是一时失手,为夫怎会责罚于你。”心中却道:最好罚你卖到软香居去,免得在这慢慢要老子的命。梅兰找来毛巾将药汁擦拭干净,柔声道:“多谢相公,妾身以后定当轻手轻脚,再也不会生这种事了。”杨飞见天色已近黄昏,便轻声道:“娘子,时候不早了,娘子该回房歇息了。”梅兰似笑非笑道:“妾身当然跟相公住一间房。”杨飞大惊失色,虽然二人闭口相公,开口娘子,可毕竟尚未成亲,梅兰这么做,岂不打算真的嫁给他,再说这么一来,自己连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连声道:“为夫一身药味,要是跟娘子睡在一起,岂非熏得娘子晚难成眠?娘子还是另开间房为好。”梅兰笑道:“你我本是夫妻,妾身怎会介意相公身上味道,再说妾身还得守在相公身边,免得相公晚上病情恶化。”她说得合情合理,杨飞听得无计可施,只得点头称是。梅兰果真连被褥都备好了,用过晚膳,便将被褥搬到床的里边,那床本是夫妻所用的双人床,颇为宽大,梅兰脱了外衣睡在里边也不觉拥挤。杨飞暗处庆幸二人不是睡在一张被子里面,要不这恶婆娘趁自己睡熟之后给上两拳,还不得痛死。不到片刻功夫,梅兰似已睡着,双手放在枕边,俏脸正对着杨飞,娇靥犹自挂着一丝笑意,不知是在做什么美梦。杨飞心想自己若是痊愈,此刻便是最佳逃跑时机,他正这么想,手脚似已能微微动弹,虽使不上什么力,却已能轻轻掀开锦被。杨飞心知必是南宫逸的灵药起效,不由大喜,心中破天荒的对南宫逸升起感激之意,他掀开被子,便欲起床,不由轻轻“哎哟”一声,周身痛疼欲裂,方知自己实在不宜动弹。“相公。”梅兰轻呼出声,杨飞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待躺好瞧向那恶婆娘之时,仍是双目紧闭,显是仍在睡梦之中。难道这恶婆娘真的把自己当她相公,连做梦都叫这么亲热,杨飞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她是不是在装睡,自是睡好再也不敢动弹。又过了半个时辰,杨飞忽感一阵尿急,再也按捺不住,便欲起床。“啪”的一声,梅兰一巴掌打在他脸颊之上,当真又响又脆。“哎哟”杨飞脸上吃痛,尿意吓得缩了回去,梅兰立时“醒”了过来,借着月光瞧着杨飞脸颊那个五指鲜明的掌印大奇道:“相公,是谁打你的?”杨飞心里早将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苦笑道:“不知道,我睡着睡着就挨了一巴掌。”梅兰故作恍然,刚刚记起之模样道:“对不起,相公,妾身方才作梦,梦到有只蚊子便打了一巴掌,没想到伤着相公,真是对不起啊。”“没关系!”杨飞尿憋得颇是难受,极为尴尬的呐呐道:“娘子,为夫有些尿急,可否……”心道这恶婆娘别故意让他憋死,要是这样他宁可把尿撒在床上熏死她。梅兰应了一声,俏脸一红,起得床来,扶着杨飞坐在床沿,还当真拿过夜壶服侍杨飞撒起尿来。杨飞恨不得尿杀这恶婆娘,不过这个念头只能想,不能做,瞧着梅兰那略显尴尬的模样,心道将来把你卖到软香居是不是也这般侍侯嫖客?杨飞这尿憋了一日一夜,当真又急又长,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搞定,梅兰急急打开窗格,散去房中那股难闻的尿味。杨飞浑身舒坦的睡到床上,心想这恶婆娘总算做了一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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