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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地面埋着什么东西，那么，不会是离树根太近的地方吧，因为要是离树根过分地近，那么伸展在地里的树根就会碍事，挖洞一定很难。

  我一面用脚尖拨开落叶和枯草，一面在树的周围徘徊着。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好不容易现了像是埋着东西的部分。离树根一米左右的北侧——那一带的地面总觉得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紧贴在地面上的杂草，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稍稀少一些。

  当然，如果父亲在那一带埋了什么东西的话，那也是距今一年以上的事了。如果考虑到时间，仅仅考虑杂草的密度当然是靠不住的&he11ip;&he11ip;

  我试着站在自己的感觉捕捉到的地方，朝洋房方向看了一下，从一排涂料剥落了的乳白色窗户中，寻找着放置在走廊角上那个偶人。

  我马上现了它。虽然因为反光的关系很难捕捉到&1dquo;她”，但可以看见伫立在一楼走廊的窗户的角落里昏暗处的&1dquo;她”的样子和那张脸朝着的方向。她的视线不正是直地朝着这边吗？

  同样，我找到了站在二楼走廊上的两个偶人的影子，并确认它们的脸也直朝着现在自己呆着的场所。

  （还是在这儿吧？）

  我从废墟上捡起一块瓦砾，放在那地方。这是为了把它作为记号。

  如果这儿真的有埋着的东西，那么埋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时，我觉得模模糊糊地预感到了那答案。

  5

  在屋子里吃完水尻夫人替我准备的饭菜后，我向她借了一把铁锹。她吃惊地问：为什么要这种东西？我找了个借口，说：一时心血来潮，想鼓捣鼓捣院子。

  这时我顺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一下：&1dquo;这个家里各处的偶人，那是从什么时候起放在那些地方的？”

  &1dquo;我想是前年秋末。”夫人答道。

  &1dquo;那时，他——我父亲有没有在院子里做什么事情？比如说摆弄摆弄栽种的树啦，挖挖洞啦。”

  &1dquo;这个嘛&he11ip;&he11ip;”对我的问题，她暖昧地歪着脑袋说，&1dquo;也觉得好像有过那样的事，但究竟如何，我&he11ip;&he11ip;”

  从下午起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了起来，开始刮起的大风吹弯了庭树的枝头，刮得叶子沙沙作响。据水尻夫人说，天气预报说今天午后起有雨或是雪。

  想在变天前设法挖掘一下。

  我赶紧将铁锹插入放着记号的地方，但因为这几天连续天气晴好，所以地面干燥，很是难挖。加上不习惯干力气活，还没有干五分钟我的胳膊和腰就酸痛起来。与背上和腋下冒出来的汗相反，脸颊和握着铁锹的手冷得痛。

  连续挖了2o多分钟，洞的深度好容易才达到了34厘米左右。

  随着加扩展开来的厚厚的云层，风越来越大，我感到很冷。应该挖到什么深度呢？就在我这样早早开始产生了弄不清是后悔还是断了这个念头的想法的时候，突然喀嚓一声铁锹的尖端碰上了什么硬的东西。

  我急忙瞧了一下洞里。由于混杂着土，不知刚才碰到的是什么东西。我又一次将铁锹插向同一地方——&1dquo;喀嚓！”确实手上又有一下感觉。

  我蹲在那地方，徒手扒开那部分的土。不一会儿，冻僵的手指头摸到了那东西。是一种硬硬的、平平的东西——就是它。我重握了握铁锹，随即忘了寒冷和疲劳，拼命地重开始了挖掘工作。

  那是相当大的东西：长一米半，宽四五十厘米，高约三十几厘米。

  辛苦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洞挖大到了那样大小。

  离黄昏还早，但四周已经昏暗起来，那样子什么时候下起雨或雪来都不觉奇怪。

  那是一个狭长的木盒子。

  （放什么用的呢？）

  用不着考虑。要说这种大小、这种形状的盒子，先联想的东西是必然的——对，是棺材。

  （棺材&he11ip;&he11ip;）

  即使不打开盖子看一下，我也略微猜测出来放在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对。）

  （那是&he11ip;&he11ip;）

  盒子的盖子牢牢地用钉子钉着。我先回到家中，又向水尻夫人借了一把拔钉钳子。

  &1dquo;怎么啦，少爷？”看着我浑身是土和灰的样子，她担心地问道，&1dquo;您好像是在挖院子&he11ip;&he11ip;”

  &1dquo;是在找东西。”

  &1dquo;啊？找什么东西？”

  &1dquo;父亲的遗物。”

  撇下目瞪口呆的夫人，我再次跑到了院子里。打开盖子又花了约莫十分钟时间。好不容易拔完所有钉子，我立即一面尽量平缓变粗的呼吸和加的心跳，一面把手放到了盖子上。

  （啊！）

  果然不出所料。

  （啊&he11ip;&he11ip;）

  躺在盒子里的——那是一个白色的人体模型。头部、上躯体、两条胳膊、包括右腿的下躯体、可以拆卸的左腿都有，是一个完整的人体模型，而且仰着的那脸上有眼睛，也有鼻子和嘴巴，还有头。

  （妈妈&he11ip;&he11ip;）

  是父亲完成这个母亲实和子的偶人的。

  我跪在洞的边缘，伸出胳膊抱起了她的身体。

  这时，冷冷的一滴东西啪嗒一声打在脸颊上。抬头看去，黑暗的天空正开始吐出大滴大滴的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