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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她走到側间枕着包袱躺了一会儿。不多时，门被推开，她忙探出头看，见是王珞才放了心。

  王珞浑身尘土，看见食盒里的蒸饼，一边拿起来大口吞咽一边道，&1dquo;饿死了，我被派去挖沟了，”他看了一眼顾阿纤又道，&1dquo;一会儿我还得走，说不定今夜虞军又要攻城。你乖乖地待着，不要害怕。有事找吉安。”

  王珞走后，顾阿纤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竟然到了许久不见的金雀花山坡。她觉得奇怪，这梦有段日子没有了，来了钟离城的第一晚就梦到了。

  黑兔似乎看见她很惊讶，欢喜地蹦过来，围着她不停地转，亲昵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欢喜，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黑兔子总是一脸淡漠地啃草，懒洋洋地听她讲话，或者嘴里叼着一朵小花眯着眼睛晒太阳。

  &1dquo;原来这梦不分时间地点啊，”她欢喜道，&1dquo;锺离城也能梦到。”

  黑兔子睁大眼睛，停了下来，无比惊讶地看着她。

  第51章

  到了半夜，顾阿纤被轰隆一声巨响震醒。她慌忙爬起来，只觉墙壁和地板都在晃动。推开门向外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和血腥味。

  院子外不断可以听到脚步声非常吵杂地跑来跑去，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幼儿的啼哭声。她心开始不由自主地乱跳。但到底还是害怕，紧紧地关上门。

  轰隆声响了一夜，直到中午的时候王珞才回来。一进屋倒床就睡，俊脸上不满灰尘，手上还有血迹。

  顾阿纤忙拿浸湿的帕巾给他擦，所幸手上并不是他的血。刚松口气，就传来砸门声。

  &1dquo;阿珞，开门。”

  顾阿纤吓了一跳，正不知是不是要摇醒王珞，王珞迅睁开了眼，眼神中含着一丝恐惧，&1dquo;快躲起来，是我阿父。”

  顾阿纤慌不择路，这小小的屋子哪里有躲的地方？她只能避进側间，贴在墙上。

  &1dquo;阿父？”

  &1dquo;你慢慢悠悠做什么？可是藏人了？”

  &1dquo;阿父！”

  听到王玄的声音，顾阿纤吓得几乎要把呼吸闭住。

  &1dquo;听说你受伤了？”

  &1dquo;没有，是别人的血。”

  &1dquo;嗯，这样......”

  外间的空气突然静下来，顾阿纤有点疑惑，努力竖起耳朵。突然门被推开，她忙把尖叫用手堵回去，用袖子盖住脸。

  &1dquo;哈哈，”身边传来王玄的笑声，&1dquo;让我逮着了吧？我说你怎么每天往屋里跑，原来藏了只兔爷。”

  一顿&1dquo;啪啪”声夹着王珞的求饶声，&1dquo;打仗带着娈童？”

  &1dquo;阿父，阿父别打了，我不敢了。”王珞满屋乱蹦。

  &1dquo;养娈童？”王玄怒不可遏。

  听到王珞在挨打且击打声不断升级，顾阿纤实在听不下去，袖子放下一点点露出眼睛，怯怯道，&1dquo;大舅舅......”

  王玄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那里，慢慢转过身子。接着快上前把顾阿纤仍挡着脸的胳膊拉下，眼睛猛然睁大，退后一步，声音颤颤，&1dquo;阿纤？”

  *

  王玄气呼呼地坐在榻上，顾阿纤坐在他的左侧，只有王珞站在当中。

  &1dquo;你长本事了？学会这些手段。你就没想想你姑母此时怕是要急疯了吗？”王玄气的胡须都要飞起来，&1dquo;钟离城这样乱，万一有个闪失，你叫我如何去见你姑母？”

  &1dquo;大舅舅......”顾阿纤弱弱地张口。

  &1dquo;阿纤没事，舅舅没有怪你，”王玄忙扭过脸露出和煦的笑颜，&1dquo;舅舅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见到你万分欢喜，但是现在真不是时候。舅舅宁愿在顾府见到你。”

  顾阿纤羞愧地低下头。

  &1dquo;不过你为何要来锺离？”王玄疑惑道，接着又道，&1dquo;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顾阿纤和王珞怀疑地看着他，知道了？这怎么能知道的了。

  王玄则一脸感慨，王珞竟然也有小娘子追了。还一路追到钟离。哪怕打仗都不畏惧。哎，这表哥表妹的真难搞，不过也不奇怪。他和夫人就是表兄妹。想来，定是已经爱得难舍难分。等回到建康，怕是要和妹妹商量亲事了。

  顾阿纤不知道王玄已经脑补到明年成亲，三年抱俩的地步，她还有点惴惴不安，&1dquo;大舅舅，你不会把我送回去了吧？”

  &1dquo;送？送哪？”王玄有点无奈，&1dquo;今日送你回建康，明日我就能得到虞军把你抓住的消息了。不过，”他转头看看屋子，&1dquo;你得换个地方了。”跟阿珞住一起，年轻男女，血气方刚。万一弄出点什么事来，怕是妹妹不肯饶他。

  顾阿纤点点头，她也觉得日日跟王珞在一个屋子不是回事。

  送王玄离开后，王珞眼睛弯弯，&1dquo;你不是问什么时候带你上城楼吗？”

  顾阿纤微微睁大眼。

  &1dquo;走吧，阿父既然已经知道，那就没事了。”

  王珞率先走出去，顾阿纤忙跟上去。

  白天的街道比晚上更显恐怖，到处都是血迹，路边的屋子房门大开，能看见很多伤兵在里面。

  &1dquo;那个元恪就像一个疯子，一到夜里就进攻。北虞的人都是疯子，爬上来被我们刺中，像圆木一样滚下去。其他人就踩着尸体往上爬。”王珞眼中有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