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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埂雪峰寒冷,你需要它。”岩止难得有问必答地为她解惑。
这个小东西从年幼之时便比别人生得瘦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是中原人的关系,可似乎也不尽然,即使是在中原人之中,这个孩子也显得格外瘦小,这一度让他颇为头疼,甚至命令贡桑必须亲眼盯着她进食,有时甚至会亲自过问她的膳食情况。
他虽知道孟轻尘看起来瘦小,但身体却比他想象中要好许多,并不经常生病不适,但每每看到她那清瘦纤细得几乎撑不起衣服的小身子,他就不得不轻视了她,担心雪山之上的严寒会出她的承受范围之外。
玉埂雪峰?那座常年积雪不化,直耸云霄的峰群?他们要去那吗?
“去那做什么?”孟轻尘有些警惕地蹙了蹙眉,她可不相信岩止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抽出时间单纯地带她去访那座神秘的雪山。
“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他淡笑着直视她的眼睛,虽在笑,可眼底的威严还是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信息。
“嗯。”孟轻尘终还是点了点头,神色沉静,返回帐中去寻那件银狐氅。
玉埂峰群。
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雪山,连带着高耸入云的峰群也通体银白,峰群之中地势险恶,山径蜿蜒曲折,悬崖峭壁数不胜数,一不小心便有可能粉身碎骨,埋入白雪覆盖之下。好在雪峰之上并未刮起雪,纵使如此,踏入这里也依旧如入了寒冬腊月,寒风刺骨。仰头望去,巍峨的雪山似乎已经入了九霄之上,无止尽,群峰相连,已经望不到他们是如何进入玉埂峰的了。
她与岩止一前一后地坐在克拾拉的背上进入到了三分之一处的半山腰,克拾拉桀骜不驯惯了,雪山之寒哪能吓退它?只是纵是这样,克拾拉还是走得十分小心谨慎,应为玉埂峰的道路十分不好走,积雪覆盖,有时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是虚的。
孟轻尘被岩止禁锢在臂弯和胸膛之间,她被披风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岩止结实的胸膛在她身后,就像一堵温热的墙一般,紧紧贴着她的背。冷风迎面吹来,夹杂着细细碎碎的雪沫子与寒雪的味道打在脸上,孟轻尘还是感觉到了嗖嗖的凉意,她长长的睫毛之上也堆积了些细雪,银白色的,沾染在上面,她的眼睫随着眼帘轻轻颤动的时候,便会细细簌簌地飘落下来。
大大的银狐氅斗篷皮毛触感软软的,很舒服,她将帽子拉了上来,但是夹杂着雪的寒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她的斗篷也忍不住鼓动而起,墨黑如缎的黑有时被吹扬而起,露在了斗篷外头。
孟轻尘坐在岩止身前,清澈睿智的清眸静静地左右观望着,玉埂雪峰的景致实在是太过令人惊叹了,皑皑白雪,银装素裹,仿若天神特意为此峰群披上了一套天衣,如此壮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这座雪峰群似乎很少有人会来,也许是因为它的环境是在世太恶劣了,没有人会愿意冒险,一不小心便再也走不出这座雪峰,冻结成冰人永远地留在这。
玉埂雪峰的刺骨寒冷并未为难孟轻尘,事实证明,岩止的确是轻视了孟轻尘。
她虽在岩止与众人面前隐匿自己的武功,不曾真正出手过,但她的内力已越深厚了,即使不如当年的孟大将军,但若出手,恐怕也算得上是一个当世高手,玉埂峰的确严寒难耐,若是常人入了此峰,若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保暖的衣物,以及像克拾拉这样不畏严寒的骏马,恐怕他们早已经被这玉埂峰的寒风冻得瑟瑟抖,寸步难行,但她孟轻尘还不至于没了那件银狐氅便冻死在这上面。
就连岩止也有些诧异,这个孩子竟然安静得很,虽裹在御寒效果极好的银狐氅之下,可换作另外一个像她这般大的孩子,也会感到寒冷难耐,但她却不畏寒冷似的,看来她的身体状况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岩止,玉埂峰可有什么独特之处?”孟轻尘知道,玉埂峰已经十分独特了,可她很清楚,岩止特意带她来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瑰丽壮观独一无二的景致。
看着这个孩子晶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微微睁大,闪过比银装素裹的雪峰还要美丽的璀璨光泽。她靠在他的怀里,有时侧过脸去看一侧的景致,她的脑袋也会因为惊叹而微微仰起,抬起的长长的睫毛便会不期然地扫过他的下颚,岩止的唇畔绽出笑容。
“玉埂峰顶,有座神庙。”
岩止的声音悦耳得如泉水叮咚,又如这座万年雪山化为清流,然后漱过琳琅玉石,继而百花绽放,光彩照人。
他的话音刚落,孟轻尘便忍不住有些惊讶起来:“峰顶,神庙?”
如此不可思议!
他们还未真的行至半山腰便已经觉得此峰高不可攀,就连克拾拉也感到了有一些为难,可那九霄苍穹之上的峰顶,竟有一座神庙?
那必须得拥有怎样的鬼斧神工,神庙中生活的人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依靠什么生活?一直都待在那座雪山之巅的神庙里不曾离开过吗?
“神庙之中,生活着西域最神圣的大神官,他们是神的使者,当年有一个预言……”
“预言?”孟轻尘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岩止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岩止忽然笑了,轻轻地低下头,在孟轻尘戴着帽子的头顶轻轻地一吻,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孟轻尘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岩止越高深莫测了。
预言?她为何从未听说过?莫非与容和那只狐狸总是唤她格桑姑娘有关?
克拾拉的兴奋劲儿似乎已经有些过去了,在这玉埂峰之中,初见时它还会有些亢奋,为了它美丽的颜色,壮观的景致,以及这里颇具挑战性的严寒,可走了那么久,不仅路越来越难走了,而前变来换去的,这里的景致和颜色都是一层不变的银白,克拾拉有些不耐烦了,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走,它可不想让那个坏心眼的女孩看笑话。
忽然之间,克拾拉嘶吼了几声不肯再往前走了,原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剩下的都是小径和悬崖,它的身体太过庞大了,根本过不去。
岩止翻身下了克拾拉的背,继而轻松地把孟轻尘也给抱了下来,他拍了拍克拾拉的背,命令克拾拉不必再与他们同行,半山腰之后,是根本没有人去过的地方,即使是他也未曾真的拜访过那座神秘的位于峰顶的神庙,剩下的路,克拾拉自然是上不去的,也没有人走过,当然,除了神庙里那些不该用常理来推测的神官。
克拾拉如临大赦一般,自然是欢喜不已,只是看向孟轻尘的眼光时,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好像在说,如果她受不了了就尽管认输返回吧,它会大慈悲地将她给驼回去的。
不知是过了多久,即使是孟轻尘也不由得感到一些疲惫了。
西域人对于天神的敬畏是中原人所无法想象的,所以即使如岩止这般尊贵的身份,他还是不曾带任何侍从,只孤身带着她亲自前来,拜谒神庙。
孟轻尘从来不曾开口喊过苦喊过疼喊过累,但这一回她却忍不住扯了扯岩止的衣服,低喘着气,清亮的眼睛内容复杂地看着岩止,可又说不出话来,只剩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在这严寒的雪峰之中,她的双颊竟也微微红,润泽光彩。
岩止轻笑着勾起唇角,他的身形很高大,所以站在轻尘前面是就像一堵墙一般,此时他正眸光深邃地看着她白皙清瘦的脸上因汗而露出的健康地粉润光泽。
“到了。”岩止大手一揽,终于将这个只顾着喘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小女人给拉到了他的怀里,长臂一圈,将她整个人圈进了他的斗篷之中。
孟轻尘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耳侧只听得到来自岩止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嗅到的,是他身上霸道熟悉的男性气息,本就因喘息而有些热的脸颊贴上了岩止厚实的胸膛。
“岩止?”孟轻尘皱眉,不明白岩止为何要这样做,如此一来,她更加什么也看不见了。
岩止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她背算是安抚,可孟轻尘却莫名地安心下来了,紧接着,她便听到岩止与陌生的声音正在对话。
孟轻尘什么也看不到,被岩止禁锢在怀里,藏在斗篷之下,她只能凭借听力粗略地估计大约有左右各三人成两列从前方朝他们走来。
“岩止大人,您来了,恭候多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男子的声音平静温润,语气恭敬,听起来却没有谄媚之意,也没有轻视之意,只觉得让人无比舒服,好像饮到了一杯从神圣的雪莲花瓣上采集下来的清汁一般,让人的心境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看来应该是神庙里的男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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