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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算不算是种预兆。

  第二天早上，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说他跟那个小女朋友准备1o月份结婚。房装修好了，原来的房子已经挂牌准备卖掉。我说：&1dquo;好啊，祝贺你们啦。”没有别的话，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于是爸开始扯别的：&1dquo;你从前那个姓周的同学，你们还有来往没有？”

  &1dquo;不怎么联系了。”

  &1dquo;前天报纸上登出来，他爸爸贪污受贿正式批捕了，下个月开庭。”

  我懵了。

  &1dquo;不知道那个周同学现在怎么样了，他从前还是你们班长吧，成绩很好的是不是&he11ip;&he11ip;”爸在那里继续扯。

  好像过了很久，我回过神来，说：&1dquo;行了，就这样吧，再见。”把电话挂了。

  我不确定自己当时的想法，或者已经根本没办法思考了。我随便拿了几件衣服，护照和钱，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早的一班去上海的机票，6个小时之后，在洛杉矶等待转机的时候，我给林晰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要回一趟上海，他觉得挺突然的，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1dquo;我爸结婚，叫我回去撒花。”

  &1dquo;变乖了嘛，知道先跟我说一声了。”他开玩笑。

  &1dquo;你找不到我会担心吗？”我严肃的问。

  &1dquo;会。”他严肃的回答。

  13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我随身只有一个背包，不到1oo美元现钞，在机场全部换成人民币。然后坐了一小时的车进城。街头华灯初上，我手里抓着一把硬币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上拨周君彦家的号码。铃声响过三遍，有人接起来，&1dquo;喂？”周君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

  21）

  &1dquo;是我。”我说。

  他没说话。

  &1dquo;我回来了，就在你家楼下。”

  &1dquo;上来吧。”他沉默了一下说。

  我从电梯里出来，楼道里亮着冷冷清清的灯光，他已经开了门在等我了。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是说对不起我刚知道呢，还是混蛋怎么不早告诉我。于是就什么都没说，跟他进了家门。只有客厅里亮着灯，&1dquo;你妈妈呢？”我问。

  &1dquo;去外地了，找亲戚借钱，开庭之前能还的尽量还了。”他平静的说。

  我看着他穿着白色圆领Tee和运动裤的样子，好像还是一年多前分别时的那个男孩子。我不是模范小孩，但也从来没有做过很坏的坏事，没有经历过让旁人避之不及的不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一个人从众人的宠儿变成罪犯的儿子，而那个人又是我生平爱上的第一个人，我心里很疼，我想安慰他，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反而很坦然，接过我的背包，伸手抓抓我的头，看着我说，&1dquo;眼睛怎么那么红？”

  &1dquo;飞机上没睡。”我揉揉眼睛。

  &1dquo;你还没过回家？”

  我点头，&1dquo;我爸不知道我回来，下了飞机就过来了。”

  他转身把书包放在客厅里一个单人沙上，我从背后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背脊，说：&1dquo;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1dquo;我本来以为会没事的。”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过来把我拥进怀里。

  &1dquo;韩晓耕都知道对吧？”我生硬的问他。

  &1dquo;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1dquo;那现在说吧，都告诉我。”我抬头看着他，他避开我的眼睛，眼眶红了。

  像是一部编年史，他开始说，去年9月3o号，他爸突然被检察院双规。因为一些他也闹不清的关系，韩晓耕的爸爸也开始担心自己，请了会计师咨询公司的帐务问题。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跟韩晓耕走得比较近。今年春节之前，周君彦的爸爸被正式逮捕，同时韩晓耕的爸爸也进了公安局，拘留了一个月之后，因为证据不足释放。而我打不通他家电话的那几天，他和他妈不是在公安局就是在见律师。

  &1dquo;知道吗，在拘留所里他们会把你身上所有金属的东西都拿走，连裤子拉链也剪掉&he11ip;&he11ip;韩晓耕说的，她爸出来的时候就那样提着裤子。”他抱着我，不看我，断断续续的说，声音颤。&1dquo;我一年没看见我爸了，开庭之前只有律师能见他，两个钟头要6千块钱&he11ip;&he11ip;他们还问我，知道你爸爸做的事情吗？我说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he11ip;&he11ip;”

  22）

  &1dquo;都会过去的，会好的。”我知道自己说的空空洞洞。

  周君彦摇头，继续说：&1dquo;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个房子也要卖掉了，”然后自嘲的笑：&1dquo;我考了个从前看也不会看的学校。”

  客厅的钟响起音乐盒的声音，敲过1o点钟。

  他对我说：&1dquo;我送你回去吧。”

  &1dquo;回哪儿？我爸要结婚了，我现在就是一。”

  &1dquo;我倒宁愿自己是孤儿。”他苦笑，沉默了一下，说，&1dquo;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那个时候说你都知道了，说不要再联系了&he11ip;&he11ip;&1dquo;

  &1dquo;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喜欢上其他人了。”我打断他。他转过头，不说话。

  那么说是真的，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1dquo;他们都离开我了，”我看着他说：&1dquo;你千万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