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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真将它烧了冲水喝,而是很妥帖地将它收进了匣子里。
“三郎可在?”
“以你观之,”老种相公用竹箸戳戳那条烤鱼,“灵应军如何?”
“军容甚整齐,”他很简练地说,“比西军不如,但已非团练义勇可敌。”
老种相公听了就点点头,再看那条鱼,又有点不高兴地又将竹箸放下,“既如此,你们与灵应宫好好来往就是。”
三郎的情商就很高,看一眼那条尺长的烤鱼,心知必是仆役们自外买来的,毕竟父亲自退隐终南山以来,从来就没钓过这样长大的鱼。
“父亲不怕官家忌讳?”
大宋有祖制在,皇子们一个个看着也都是聪明俊秀的人,其中不少能文能武,可“祖制”给他们限制得死死的,一步也不敢动。
像是只要在“祖制”内,他们就能得平安。
——像是“祖制”就能保护他们,一辈子平安。
好在还有一位帝姬在,因着官家的轻视和庇佑,竟能在兴元府这般胡来,拉出了一支军队。
好在她是个帝姬。
“若是以往,自然忌讳,”老种相公叹道,“来日若武、朔二州有失,西军除却朝廷,难道还能仰望哪位亲王襄助么?”
亲王们忙得很。
比如说康王赵构,他收到了这份大礼后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
检查一下这人还活着,再检查一下书信证据皆清晰明白。人证物证俱在,要是执了他们去爹爹面前打官司,太子哥哥是一定要灰头土脸的。
可爹爹是什么反应,他就不好说了。
太子虽不得爹爹的宠爱,到底也是国之根基,既嫡且长,占着完全的宗法,朝臣们天然支持对象;
耿南仲和梁师成是要下水的,可若是他们咬死了这事儿L太子不知情,太子倒也可能脱身;
咬不死太子,却能让整个汴京看到自己在咬太子,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太子真被废了,渔翁得利的难道不是三哥吗?
凭什么是三哥!
不行,他得再想一想。
要是不给爹爹,而是给了三哥呢?
三哥得爹爹的宠爱,又有李彦王黼这群人的忠心,他倒真可能拉下太子;
然后呢?
三哥会感谢他吗?谁知道呢?关键是三哥的感谢没什么用,他赵构要只是想当个太平亲王,他折腾这些做什么?
关键是这事儿L他不给爹爹给三哥的理由拿不到明面上,到时候三哥只要抛他出来,他这些小心思岂不全被大家看见了?
送给苦主童贯?
康王思来想去,忽然站起身,“将这些收拾了,这人捆好了,咱们去东宫!”
九哥来东宫时,诸位皇子的长兄赵桓拿着书卷,坐在书房的窗下,像是在看书,又其实并没有看进去什么。
他全心全意在想着一些很美好的事。
比如说——天暖了,兴元府该乱了。
想到这一句时,他整个人有点兴奋,但立刻又告诫自己,他可是长兄长子,是这个伟大帝国的皇太子,他应当如琢如磨,温润如玉,完美得不可挑剔,而不是在这里想那些兄弟间的龃龉。
耿师傅的提议,他是不太赞同的,但他没办法否认其中确实也有些道理。
只要兴元府乱起来,耿师父再让谏官们插一句嘴,呦呦背后的九哥就会很狼狈。
说不准除却九哥,还要再带上一个三哥呢!
谁不知道他们俩走得近!谁不知道是李彦给灵应宫签发的茶引!
他们要是被谏官盯上,爹爹面前可就难看了——到时候,他该怎么样?
太子想到这里,浑身就更舒服了,每一个毛孔都在缓缓张开,享受这初夏的暖风与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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