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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裴温瑜一字一句道：“我失明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裴总，你放心。我会严格禁止任何人进出本楼层，彻底封锁住消息。除了顾医生以外，任何医务人员都不准进入。检查结果也只有顾医生知道，已在医院系统里加密。”

  裴温瑜点了点头。

  ——你扪心自问你做到了什么？孩子三岁了都不会说话，你知道他一直被郑慧文下药吗？你忍心抛下他就这样走吗？你忍心看他被那些亲戚使用欺辱吗？留下那么一大堆烂摊子，你就想一走了之吗！你知道你死后，裴煜祺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脑海里忽然闪过只字片语，裴温瑜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煜祺最近还好吗？他知道我出车祸的事情了吗？”

  被赋予重任的周启华才想到裴煜祺同样住院的事情还没有告知裴总，连忙一五一十地把裴煜祺得知裴总车祸后病倒被急救送往医院的事一一道出，又毫无隐瞒地将郑慧文膝盖受伤需要静养一个月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连续在周启华的报告中听到“沈小姐”，裴温瑜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口中的沈小姐是谁？不是医护人员吗？既然不是医护人员，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一层的VIp病房？”

  这一整层楼都被裴氏集团包下了，所以之前裴温瑜默认这位现假扮医生嫌犯的沈小姐是医护人员……

  周启华才想起来裴总还不认识沈小姐，立刻解释道：“裴总，沈小姐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亲自把你从坠河的车里救出的。所以，我把她一同安排在这一层楼的VIp病房里。”

  “昨天早上，沈小姐醒来后，我就已经代表裴总感谢了对方。没想到沈小姐又救了裴总一命，本来想着裴总你醒来后再亲自道谢，但现在裴总你不方便见外人，所以后续有需要表达的谢意，我将代为转告……”

  因为对方救了裴总两命，周启华真的对她非常感激，所以絮絮叨叨地把自己脑补的故事一一吐露：“沈小姐也是一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丧子……而且自己的孩子也叫煜祺……她应该是真心喜欢和关心煜祺。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个郑阿姨……或许是真的疏忽职守了。现在，郑阿姨静养的这段日子，就拜托她代为照顾煜祺……”

  见裴总的神色越来越奇怪，周启华立刻补充了一句，“煜祺挺喜欢她的……”

  裴温瑜抿紧唇：“那位沈小姐说得有理。你去查一下煜祺的入院报告有没有异样，尤其是血常规。我怀疑郑慧文并没有说实话，甚至可能对煜祺下了药。”

  只以为郑慧文偷懒才打小报告的周启华一怔，有些结巴道：“下……下药？郑阿姨自煜祺出生起就一直照顾煜祺，再怎么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这种毒手吧……”

  “我也希望是假的。”裴温瑜颤了颤睫毛，双唇紧抿低声道，“你可能觉得我疯了，我车祸昏迷的那段时间，听到了蕙羽的声音。她说我们的孩子被郑慧文一直下药，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孩子……我还意识到她就站在我的病房前，呼唤我快点醒来。如果我就这样死去，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裴总，这应该只是你的一个梦……”怕裴总想起伤心事，周启华小心翼翼地措词。

  裴温瑜自嘲地勾了勾唇，空洞的眼底却不自觉地闪烁着泪光：“也有可能，是她给我托的梦……”

  病房里静默地了几秒，裴温瑜沉声补充：“不管结果是什么，都重招一个保姆，不要麻烦这位沈小姐了。”

  虽然对方救了自己两命，但有一个裴温瑜无法相信的致命疑点。

  按照这位沈小姐的说辞，她是在桥上亲眼目睹他出车祸的，然而当时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车窗外，桥上根本没有行人！

  这位沈小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桥上的。

  他的救命恩人撒谎了！

  明明两次救了他的性命，却在目击证词上说了谎，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恰巧救了他，裴温瑜怎么想都觉得太可疑了……

  再加上对方有意地接近他的儿子，裴温瑜实在是不敢再去赌了。

  “在招到保姆前，能否让弟妹帮忙照顾几天？”

  “没问题。”

  “谢谢你，启华。”他顿了顿，道，“我现在的眼睛是不是很明显？”

  裴温瑜不知道自己现在眼睛的状态，但盲人的眼睛想必是灰白的，眼睛无神且空洞。

  “给我准备一副墨镜吧。以后，万一长时间没办法复明，也要早作准备……”

  周启华很快给裴总买了一副墨镜，只是回来时有些犹豫道：“煜祺知道你醒了，想来探望你。我说爸爸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见客，他就当场哭了……”

  “虽然我反复强调说爸爸没事不用担心，但他还是一直在哭……我第一次看到煜祺哭得那么伤心……”

  周启华顿时有了一种惹哭孩子的负罪感，毕竟裴煜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叹气道：“要不，就见煜祺一面吧。你戴着眼镜，这孩子也现不了……”

  裴温瑜神色一凝，直接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的儿子在一岁半时被诊断为自闭症。他不会哭不会笑，除了听到警笛声会惊恐不安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更不会叫爸爸。

  漠视情感、拒绝交流、语言育迟滞、行为重复刻板。这个一向安安静静的孩子，因为想见他而大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