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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雪天的远客

  两个小娘子，看打扮便知是主仆，不只这女郎长得眉眼如画，便是小婢也清清秀秀的。只是两人形容着实狼狈，那女郎裹着翠羽氅裘，原本不知有多鲜亮好看，如今下缘已经脏污不堪，婢子没穿外罩的避雪之物，绵绫裙子湿到了小腿，露出的鞋子头儿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

  &1dquo;天气冷，女郎来炉边烤一烤吧。”把自己弄得这般模样，想来不是出门赏雪的&he11ip;&he11ip;沈韶光最不爱问人苦衷，便直接招呼人烤火。

  那女郎对沈韶光感激一笑，道声谢。婢子很活泼，也道了谢，然后便忙着收拾她家女郎。两人说话莺声呖呖的，好听得很，不似长安音这般方正。

  &1dquo;小娘子把这氅衣脱了吧，屋里暖和，穿着不方便。”婢子说着便帮忙解氅衣的系带。

  看一眼那边坐着吃糖葫芦的林晏，女郎面色微微红，轻轻拍开婢子的手，只来到炉边伸出手来。

  婢子有些愕然，后知后觉地也看一眼林晏，然后便知道，自家小娘子是见有年轻郎君在，不好意思露出更狼狈的裙子鞋子来。

  婢子只好掏出帕子给女郎揩手，又朝阿圆借了布巾子擦女郎大氅上的泥水。

  阿圆笑问：&1dquo;这氅衣这么华贵漂亮，是什么鸟的羽毛做的？”又道，&1dquo;你自己还湿着呢，且先去烤一烤。”

  那女郎也招呼婢子烤火。

  沈韶光去端了两杯红枣枸杞饮子来，&1dquo;女郎喝一口饮子，暖一暖。”

  那女郎再次道谢，捧了杯子，坐在炉边小口喝起来。婢子感激地对沈韶光一福，也接过杯子。

  阿圆被沈韶光惯出了有什么说什么的毛病，&1dquo;小娘子怎么这般天气出来？听两位口音，不似长安人啊。”

  那女郎俏脸一红，看看沈韶光，又瞥一眼那边的林晏，&1dquo;我们不是本乡人，是来探亲的，路上车又坏了&he11ip;&he11ip;”

  &1dquo;你们是探什么亲啊？住在这坊里的吗？”

  &1dquo;阿圆，里边的肉圆子够时辰了吧？”沈韶光赶忙阻止她接着探问。

  &1dquo;哎呦！小娘子不说，我差点忘了。”热衷吃瓜的阿圆赶忙放下好奇，跑回厨房去。

  待她进去，沈韶光轻声致歉，&1dquo;小婢不懂规矩，女郎不要介意。”

  女郎微微一笑：&1dquo;不碍的&he11ip;&he11ip;”又下意识地看一眼那边风姿卓然的身影，抿抿嘴，想说什么又有些踌躇的样子。

  林晏吃完了糖葫芦，正在研究菜单。这样的天气，吃个火锅，倒确实不错。祖母一向爱沈记的东西，只是还没吃过这里的火锅子，莫如点了拿回家去&he11ip;&he11ip;

  女郎到底开口：&1dquo;不知小娘子可知道这坊里住着一位姓桓的郎君？那是——我的表兄。”

  沈韶光搜索一下知道的食客姓氏，还真没听说谁姓桓。&1dquo;表兄”&he11ip;&he11ip;在这个时代含义之暧昧，堪比后代的&1dquo;同学”，况且这女郎又只带个婢子远路而来，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沈韶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若是私奔的，这女郎有公验吗？算不算浮逃人口？那边坐着的可是长安常务副市长，按唐律，这种无籍人口都得遣送回去&he11ip;&he11ip;若是被官府遣返，于一个女郎来说，可不只是丢人的事。

  &1dquo;店主人——”

  沈韶光应声，走到林晏这边，笑问：&1dquo;郎君要点什么？”

  &1dquo;要一个清汤的，一个奶汤的锅子，羊肉、鱼、并各种肉圆都要一份，菜蔬豆腐也要，放在提盒里，我带回去。”

  哎呦，这位单一食种动物也开始欣赏融合的魅力了？沈韶光在心里得意一笑，声音轻快地回答：&1dquo;好嘞！儿让人随郎君同去，帮着倒汤、点锅子。”

  似是知道被沈韶光在心里揶揄了，林晏静静地看她一眼，然后才道：&1dquo;好。”

  沈韶光眯眼，露出真切的假笑。

  火锅的东西后厨都备得差不多了，阿圆和阿昌利利索索地收拾了两个大提盒，并拎着两壶奶汤清汤出来。

  林晏对沈韶光点下头，便往外走，阿圆和阿昌在后面跟着，蹭他的车。

  临出酒肆，林晏又回头看沈韶光，&1dquo;不知可否带两支这种糖葫芦？”

  &1dquo;&he11ip;&he11ip;郎君请随意自取。”

  林晏点头，果真拔了两支。

  林少尹一走，酒肆里的气氛松下来。

  女郎的婢子笑问：&1dquo;这郎君好威仪，莫不是个皇亲国戚吧？”

  沈韶光失笑，可见，京城扔块瓦片砸着三个系黄带子的这事，古今各地大家都很门儿清啊，但是这回真的猜错了：&1dquo;皇亲国戚怎么会这样的天气跑到我这小酒肆来？”

  女郎笑嗔着婢子，&1dquo;在外面也胡说。”

  沈韶光又跟那女郎道歉，并不知道谁个是姓桓的。

  女郎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婢子也担忧地看自家主人。

  沈韶光是个实际的人，看这两个弱女子，到底多事问了一嘴：&1dquo;两位可找到住处了？若肯定就在这坊里，就这么大的个地方，总能找到的。”

  女郎听到后一句，先被安慰到了，然后再想头一句，&1dquo;还不曾找到下处，适才进了坊门，看见酒肆的幌子还有小娘子站在门口，便冒昧进来了。”